和大家说几个日期吧,对于宇宙的时间流来说那不过是沧海一粟,对于任意的人们而言也不过是平淡如水的一天,但对我而言,却不是。
1967年7月10日,农历的六月初三,小叔出生,那一年的属相是羊,仲夏火热的时节,荷塘充盈,知了吵闹。几十年后的又一个六月,仲夏火热的时节,我出生,也是属羊。
2017年6月26日,也是农历六月初三,小叔因心肌梗塞意外离世——凌晨六点多在去工厂的路途中发病,天色微亮行人稀少,他在自己开的小车里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一个小时后我从他身边路过,灰尘蒙蔽我没能认出来那辆轧上绿化带的车,那时候他还在车里,双手痛苦的攥在胸口。
那一天他本是到厂里请假,想给自己庆祝五十岁生日。
2017年6月27日凌晨,我发图:
人生一柱香。
只是,有些香会断,没能燃尽。
三年过去了,我尝试着回忆,小叔来了人间一趟,不曾吵闹。
我回忆起他教我下棋,仅仅一周就能使我坐在小石桥路口人堆里让对弈的白胡子老爷爷眉头紧锁;他和我谈论古典名著,给我讲解得到的一本古版的字典,教我看电视永远锁定中央科教频道,对偶像电视剧特别是港台综艺嗤之以鼻;他教我崇尚科学注重实践,他用双手能够解决人们一生中可能遇到的所有的家庭维修问题;他培养我们创新精神,自己生活中的小发明既实用又有趣;他教我勤劳务实,最早让我和三哥走街串巷叫卖体验推销生活;他在九十年代就训练出了能够匍匐前进、翻滚跳圈、取物关门的中华田园犬;他在夏天骤雨时披上雨衣带我到山坡上,寻找“牵水牛”的踪迹,干净湿润夹杂着青草气息的风雨使我沉醉,回到家还有自给自足的野味;他性格坚毅脾气倔强又不善言辞,他认为对家人最温柔的表达就是沉默的陪他坐在一起;他孝敬爷爷奶奶,亲自侍候久病卧床的婶婶始终,自己外出务工朴素节俭,他顶天立地。
他教我知道,人要学会一门技艺,掌握一种技术;他教我明白,一个工人要成为一名匠人。
他陪伴了我的童年,使它远离单薄。
我常想,人事无常或许指的就是生死无常。他使我们早早的经历父辈离去的苦痛,留下无尽的遗憾,又使我们早早的领悟生的价值,要做些什么的责任。千万种告别的方式里我们了解了最不听解释的这种,或许我们才会明白人生中应当少做些需要解释的事。
人生的意义或许是你影响到了多少人,但对于占绝大多数的平凡的人来说,生命的意义更在于当它结束时,你对曾有过交集的人影响有多深。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的一天我问她小叔突然就不在了,你难受不?奶奶一怔:咋不在了,不是才出去远门做活?昨天走的时候还来看我,麦天就该回来了……
是啊,小叔!今天你过生,麦天也过了,你出远门做活也该回来了,我想陪着你啊沉默的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