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碟南瓜籽上桌,预示着一个大南瓜被消灭,这周食谱任务完成一项。
我不喜零食,小朋友们也不叫嚷着买,过年的坚果瓜子,依然躺在水果盘里,然而炒南瓜籽这事儿长干,煤气打开,滋啦啦翻炒,小家伙们各自搬个小板凳,踮着脚,扒着锅台,像等待喂食的小狗子,摇着尾巴,喜笑颜开。
超市扛回一个大南瓜,肚大腰圆,每天煮粥切一圈,每次掏出来一点瓜籽晒起来,到最后连顶端都熬了粥,小半碗南瓜籽就备齐了。
加水,放盐,撒十三香,泡一晚,第二天小火煮干,文火炒制,待到瓜籽由白泛黄,像极了年代久远,泛黄的老照片,捏一捏几乎要碎成渣渣,这时候,关火出锅刚刚好,瓜籽虽少,步骤却一点不差,要想嘎嘣脆,还得入味,来不得半点含糊。
作为八零后,勉强算是物质匮乏年代生人,父母日夜奔波,记忆里没饿肚子,零食却吃的少,母亲一年不常上县城,偶尔骑着老式自行车去一趟,我们姐弟便不时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母亲是不敢耽误太久的,那时候,上别人家做客,主人热情挽留多待半晌,盛情难却之下,主妇多半要说,家里猪要喂食,主人便没了挽留的由头,母亲不能耽搁太久,原因无他,嗷嗷待哺的幼儿和家庭经济来源的猪都是她的责任,而我们期待她早早归来,实际是期待那个花布大兜里掏出几个苹果,抑或是一袋方便面渣,方便面厂切割掉的碎屑收集起来,常常在批发门市有售,咸香爽脆的滋味伴随了我们姊妹整个童年,到我二十多岁,仍然喜欢将方便面捏的细碎再打开包装,抽抽鼻子,仿佛还是那种葱油香在四周萦绕飘散。
长大了,经济独立,家庭日渐富裕,各种节日也都能应景的吃些小食,就像每年端午,超市里的粽子无限供应,我的童年极少吃粽子,北方以面食为主,自己种麦自己磨粉,像大米需要买的食材,偶尔吃吃,念叨起,就蒸大米饭,炒个白菜粉条,像改善伙食一样。货架零食花样百出,也许是过了那个年纪,我已经失去了尝试零食的欲望,家里的小朋友们也随了我,对琳琅满目的零食欲望不大,我尝试着在家里零食罐里藏了一些惊喜,发现除了色彩缤纷的糖果,其余他们都不感兴趣,我们以为的惊喜,到了她们眼里也只是寻常而已。
唯独只有炒南瓜籽的时候,能看到他们期待的眼神,也许,在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年代,他们只是想看看妈妈是怎么炒南瓜籽的,小半盘能吃的津津有味,也只是因为妈妈炒的瓜子,吃起来比较有意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