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然38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山顶桑木之命,因此不能佩带黄金首饰。
尽管这个说法很八卦,但安之然却不得不信。
她把以前的所有不幸都归结为是那些黄金首饰祸害的。
所以她愤愤然把所有的首饰都投进了熔炉。当那些金黄的宝贝在匠人的手中巧妙变成了一尊安静祥和的菩萨像时,安之然不由也跟着她双手合十,祈祷她以后在儿子的脖颈上能为儿子带去一生的福气。
但接下来,空了的耳洞,似乎让安之然觉得很空虚。
空虚的安之然于是便终日思谋着该怎样填补这些空虚。
当年,那些首饰都是安之然负气的产物。
每每与马明宇吵架之后,安之然就恨恨地想:没有男人送礼物,就自己送自己吧。
后来,马明宇终于在数次的战争中沦落为了前夫。安之然才算解了心头之气。
但解气后的安之然却在后来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一直推崇意志坚定的。
但意志坚定的她却在离婚一个月后,毫没来由地想起了马明宇。
寒夜深长,马明宇说:冷,运动取暖吧?于是,安之然就半推半就嘻嘻浪笑着拱到了马明宇的怀中。嘿休后的马明宇很会撒娇,安之然除了怜爱就是爱怜,她帮马明宇擦汗的瞬间,感觉自己是母亲。
但现在分明是炎热的夏夜,只有燥热难耐。
知了的鼓噪更折腾得人翻来覆去。
怨妇就是这样炼成的。
思念让安之然很快瘦了下去。
苍白得让人怜爱。尤其是那双空荡荡的耳垂,厚且肥大,耳洞也长长撇着,像极一双悲伤疲倦的眼睛。
安之然有点后悔了。虽然马明宇有一堆不是,但起码可以在寂寞的时候做做运动不是?运动后的人很疲倦,就很容易进入梦乡。
马明宇很快结婚的时候,安之然还很不屑。她半眼也没挲中那个42岁的老女人。
安之然愣愣看着首饰盒子,无边的忧伤蔓延开来,就像毒蛇吐着芯子,丝丝着,让安之然心寒。
只有那两颗小小的黑色珍珠,安静躺在盒子里,泛着幽幽的光泽。
那时候,马明宇还很穷,他只能买得起拾元钱的珍珠耳坠。他许诺说,以后,等我有钱了,我给你换黄金钻石的。
钱有了,黄金也有了。
但最后马明宇被自己开除了,黄金也摇身变成了菩萨。
这人间的事情啊,竟然是这样难以预料。安之然瞬间明白了沧海桑田。
沧海桑田后的安之然却没来由地喜欢上了这对黑珍珠。当年她对它们是多么地不屑啊!女人就是这样多变,谁也改变不了女人的属性。
如果不是那天在大街上跟许安撞了个正着。安之然一定还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着。
那天安之然满脑子都是恨意,她看着满大街横冲直撞的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臭皮囊,怎么一个个都这德性啊!于是,安之然也不抬头,横横地对着车子猛蹬。
被狼狈撞翻在地的时刻,安之然一点也没淑女:瞎眼了啊你!
然后抚摩着小腿咬牙忍耐着,尽量不哼出声。38岁的女人再不会惹人怜爱。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对不起!对不起!摔伤了没有?”男人顾不上拣地上的眼镜,赶紧过来先扶起了压在她腿上的车子。
“之然!”突然从男人口中叫出了的名字,让安之然愣住了。
许安确定她没有很受伤后,请她喝咖啡,说是为了赔罪。其实安之然倒是有负罪的感觉。当年,是她母亲说不合适,自己才和许安不了了之的。
尽管许多年后,每每和马明宇争吵的时候,安之然回想起许安的柔和语调。但安之然从来也没后悔过。他一直耿耿的是许安的不够阳刚。
此刻,许安的柔和声音,间杂在搅动杯匙的柔和声音里,却格外悦耳。像极了穿越时空的经典老歌,完全具备了荡气回肠的韵律。
他们的话题从此既彼,直到属相性情命运。安之然才突然明白,青葱岁月的无知造就了青涩和迷茫。其实她和许安才是最合适的一对。用中年人的话语说那就是最臭味相投。
安之然不管不顾的性情再次蓬勃了。后来数次的有意无意相见里,安之然绵绵的情话重新撩拨起了许安的热情。
许安激动地说:“之然,我要弥补当年的遗憾,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安之然微笑了。
当小小的盒子被开启的瞬间,安之然却看到了同样的一副黑珍珠耳坠,不同的是耳钉是黄金的。
“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白雪公主,也只有这罕见的黑珍珠才配得上你。它象征稀有珍贵。”
安之然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无名指。心里突然无比空落。
“谢谢你,许安。很遗憾,黄金克我,我以后再不会佩带黄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