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鸡姐
鸡姐是我的小学同学,是个圆脸小眼睛的矮个子女孩,称不上漂亮,应该算是可爱类型的吧。
我刚大学毕业,家里也没什么关系,考研失败后便灰溜溜的逃回老家小县城。父母都在帝都谋生,我一个人在家整天抽烟上网,看上去很自在,其实心里非常苦闷迷茫。
前两天毕业后的散伙饭我都没脸去,推脱说要去面试,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再次见到鸡姐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鸡姐和鸡没什么实质关系,但大家总这样叫她。记得有一次,应该是小学三年级左右吧?那姑娘把一只小黄鸡带到了教室,据说是上学路上捡来的?我是在东北小县城长大的,应试教育的风气在小学表现的就非常明显了。班主任直接让她把小黄鸡扔了,她不肯,哭着说这样鸡会死。她和班主任就那样一直耗着,我们全班同学都在看着热闹。最后怎么样我记不清了,应该是请家长了吧?至于那只鸡,好像让班主任一气之下给踩死了。
反正这事儿闹得不小,鸡姐也从原来的第一桌被调到最后一桌了。
然后“鸡姐”这一外号就产生了。鸡姐学习不好,应该是脑子不太好使吧?她总是在班级倒数几名徘徊,再加上她比同龄人大三四岁,长得也很一般,小学的时候,大家总是欺负她。
是的,现在我知道,这种卑鄙的行为叫校园凌霸。
前两天我下楼买烟,看到了她。她黑了,胖了,身边还带个孩子。然后职业是环卫工。
我没脸跟她主动打招呼。虽然我从小老实,不被人欺负就谢天谢地,更别提欺负过谁了。但我清楚小学时自己对待她的态度,不友善,甚至邪恶。沉默并不会助长暴行,助长暴行的是旁人的默认甚至潜意识里的认同。
她也没有搭理我。看我一眼,想说话。没说。
就这样过去了。
总觉得,还不如去参加散伙饭,看那些找着工作考上985的同学吹牛逼,反而更好受点。
二眼镜哥
我不认识眼镜哥,和他是一个学院的,但彼此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这里我就用“眼镜哥”这个称呼来代替吧。
那是大三的体育课。现在的大学生每学期都是要进行体育测试的,包括1000米跑、引体向上、跳远等等。学校自然不会因为体测不合格就不给毕业证,但在全院同学面前跑50米冲刺跑和1000米长跑,差得太多还是挺丢面子的。
自然,体能弱鸡的我很紧张。
“这玩应儿有什么意义?”“妈的,又得丢人了!”“有这时间抓抓教育质量好不好?”虽然我上课的时候也是全程玩手机,挂科后也骂学校监考太严,不过在这即将丢面子的紧张环境下,我决定不想这个。
我心里骂着,在操场闲逛,等着集合跑1000米。
“妈的,1000米,两圈半!……”
这时我看到了眼镜哥。他正趴在操场外的铁栏杆上,满眼羡慕的看着操场。
是的,眼镜哥有残疾,应该是脑瘫吧?走路的姿势都怪怪的,更别提体测了。
嗯,然后我不紧张了。虽然最后还是跑了倒数第一,50米时更在全院女生面前丢了大人。但我明白了:
有时,我们所厌弃的,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这种烂大街的道理在亲身见证过后,却显得异常震撼。
三关于弱者
我这个人和圣母情节不沾边,应该说还算是有点腹黑。喜欢莎婆推理与日系小说,最欣赏的动漫是《死亡笔记》。
不敢看任何一部恐怖片,《午夜凶铃》的小说却让我欲罢不能。我喜欢贞子。写着推理风和惊悚风的小说,却接受不了《电锯惊魂》里器官的纷飞。《罪恶之城》里啃手指的那一幕让我一个月不想吃泡椒凤爪。
这矛盾吗?不矛盾。因为我清楚人到底有多坏。
弱肉强食,在学校,不受欢迎的就是应该被欺凌。小学初中高中,每个班都会被选出一个“万人烦”。长大了,社会上碰钉子了,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你不可能永远当猎手,总有人比你强壮,比你聪明。你成了猎物,你开始遗憾,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残忍与麻木。可是,那有什么用呢?鸡姐永远是鸡姐了。
适者生存,人类的数量太多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人上人比是自虐,和人下人比就是适应生活。适应吧适应吧,我总比有些人过得好。生活啊生活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鸡姐也能以眼镜哥做自我安慰吧?虽然残疾的他考上了大学,但有些人眼中,还是觉得他不如自己吧?
听别人的苦难能让自己幸福,虽然我不制造苦难,但我为别人的苦难高兴。因为我感觉到自己是强者,他们是猎物。
圣母救不了这个世界,来拯救世界的是耶稣。虽然他最后被钉在了十字架上。而以别人的苦难为乐的,毫无疑问,是个变态。
也许,当我们再面对弱者时,不必怜悯,不要聊以自慰,淡然处之,才是应有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