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烈日出去买东西,路过水果市场,一眼瞥见鲜红的荔枝,脚便不听使唤朝那个方向走去。按理说,这个季节荔枝应该已经下市,唯有龙眼霸占水果摊头。却不想,在这里还能看到糯米滋,便不论价格多少,非要买上一些,算解这个夏天最后一波荔枝馋。
记得昨年打算离开成都前来此地时,在南科大和朋友聊天,说一定要赶上夏天的荔枝季。南科大的校园里有几片山林,林子里种的都是荔枝树。彼时隐约还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荔枝花香,想象着有一天可以在林子里摘荔枝吃。却不想后来我到深圳已经八月底,昨年的荔枝便这样擦肩而过。
辗转换了两份工作后,终于迎来荔枝成熟的季节,于是很早就和同事说,这个夏天最大的愿望便是去吃一次荔枝。站在荔枝树下,一边摘一边吃,吃完一棵树,再到另一棵树下,好不快哉。就像东坡所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遗憾的是,去荔枝园吃荔枝的事,终归只停留在口头说说,始终未能如愿。有一次看到同事和朋友一起开车去增城,带回来一百多斤增城挂绿,当时觉得好生羡慕。而我只能每天在上班途中,看着小区外面的蔬菜摊上,工作人员搬出一筐新鲜的荔枝,然后等到晚上下班后,赶紧去挑选别人剩下的,过过荔枝瘾。这样看来,我实在也不像一个对荔枝非常着迷的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众多的水果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荔枝。唐代韶关人张九龄在《荔枝赋》中说,荔枝是“百果之中,无一可比”,我深表同意。“彼众味之有五,此甘滋之不一,伊醇淑之无准,非精言之能悉。”才情如张九龄也无法用语言来说尽荔枝的妙处,在我看来,其实就一句话:一颗荔枝下肚,给人的满足感无与伦比。这应该也是东坡在岭南吃荔枝时最大的感触,不然怎会有“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想法。
我的家乡在赣西,那片地区的水果唯有橘子、柚子和枇杷之类,皆无法和荔枝的甘甜相比。在一个不生长荔枝的地方,之所以会对这种水果产生无比的兴趣,除了物以稀为贵之外,更多应该是来自小时候的印象。
在没有新鲜荔枝的地方,一般都能买到糖水荔枝罐头,那种装在罐头瓶子里程棕黄色的荔枝,填满了我小时候的记忆。彼时姑姑们每次来看望奶奶,都会买几瓶罐头回来,这时候,奶奶必定会把这样东西给到她的两个孙子。于是,我和堂哥经常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两人偷偷用汤匙共享一罐荔枝罐头,连汁水也不舍得放过一滴。
奶奶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荔枝罐头,那种味道一直留存在记忆中。直到今年,因公出差到上海,发现落脚的那家酒店早餐水果中,居然有荔枝罐头。那一刻,我像找回了儿时的记忆一般,带着虔诚般的心情,吃了一大碗。一时间,所有的疲惫消除殆尽,非常满足。
家乡的夏天也有新鲜的荔枝,当然都是从岭南运过来的。每到七月赶集的时候,卖水果的摊上总能看到荔枝的身影。不过,在众多水果中,荔枝的价格又最高。所以每次都是赶集快要结束时,我们才会去买荔枝,然后集中“处理”。荔枝不易保存,特别在农村没有冰箱,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其去壳去核,然后煮熟,这样便能保存一两天。后来我发现,原来荔枝糖水的做法与此类似。
大概是这些儿时的记忆,让我对荔枝非常着迷。每次剥开一颗荔枝,雪白的果肉透过鲜红的荔枝壳出现在视野之内,都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吃完之后的那种满足,不言而喻。而在我的印象中,吃完最后一颗荔枝,便意味着整个夏天结束了,虽然炎热还在继续,但期待便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