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飘然而下,漫天柳絮纷飞。
白皑皑的雪地,就象一位高贵矜持的公主,家乡的雪景我是在朋友圈里看到的。
当人们在猜疑盼望中,2018年第一场雪终于来了。之前气象预报,近日有冰雪来袭,雪还没来,朋友圈中有人发出了各种调侃段子: "雪在办理各种进城报批手续,哪里哪里手续不全,停在城外了;" "盼望雪能早点来,就像一位初恋的少女,想男友来,又怕男友乱来⋯⋯。"
雪,巳经飘然而至,气温骤降,一夜间,道路结冰,客运车辆停运,公路封闭,人们出行受阻。
究竟是雪惹的祸,还是现代交通工具在添祸?
盼望雪来,雪真的乱来了。
如今暖冬季节,在南方,雪姑娘是不会年年相约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是冬天的北国风光。
看到雪,勾起了对雪的回忆,关于童年、关于故乡、关于同桌的她⋯⋯心里总是沉甸甸。
我的童年是在湘西北那个偏远的山区度过的,那时,每年都会下雪,有时一年要下几场雪,几天几夜的下,厚厚的积雪覆盖田野、山川,雪地相连,那才叫下雪。
小时候我喜欢雪,进入冬天就成天盼着下雪,恨不得暴风雪来临。喜欢雪,喜欢有雪的日子,不是因为雪的美丽和冰的寒光晶莹,而是在我的童心里盼望欢天喜地过大年。
下雪了,意味着快过年了,在乡下的那个年代,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过年就有肉吃;
下雪后,学校放了寒假,我不用每天走十多里山路去上学了;
下雪时,我可以拿出家里做豆腐用的那块退了色的白土布,披在肩上,象《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一样,威武雄壮的带领村里的小伙伴,在雪地里"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记得大人们也盼望下雪,下得越大越好,因为雪会给他们带来聚在一起烤火休息的机会,不用以大队为连、生产队为排"闻鸡起舞"去扛着红旗,背上工具,上山开挖梯田,战天斗地。
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一年,我读小学四年级,也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学校还没有放假,公社革委会一位副主任带着周边学校的几位老师来我们学校听课,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白雪皑皑"四个字,要求我们用这个词语来造句,我和同桌的"雪儿"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师首先喊我站起来造句,我不加思索地说: "下雪了,白雪皑皑,漫山遍野,银装素裹",老师将我的句子一字不漏写在黑板上,他高兴的对同学们和听课的老师说: "不错,很好"。接下来,老师又要坐在我旁边的"雪儿"造句,"雪儿"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下雪了,白雪皑皑,战天斗地,红旗招展"。这时,坐在教室后面的那位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突然站起来扬手鼓掌:"刚才这位女同学要比那位男同学政治立场坚定,你看,下雪了,贫下中农不畏严寒,战天斗地,整个山上到处都是红旗在飘扬,想象力丰富。那位男同学思想有问题,今后要向这位女同学学习,加强思想道德改造。"
"白雪皑皑",这本是一个形容洁白的积雪银光耀眼的词语,用这个词造句,只要合乎语法就行,怎么能与政治立场挂沟呢?
这是那个时代惹的祸,还是雪惹的祸?
从此,我不再盼望下雪了。
多年来,我一直在外漂泊,毕竟成了一个长游于天的风筝,在梦里,我仍然是个拾乡的人。今年,尽管各地又迎来了一场大范围的冰雪,但在各级党委政府的坚强领导下,人们迎对冰雪,生活依然井然有序。
推开窗户,一阵凛冽的北风吹来,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声,我远望岳麓山那一片银海,想起了冰雪里的童年,想起了同桌的她,旅居海外的华人作家"雪儿"⋯⋯
(图片来自微信朋友:琴儿,谢靓靓,凡心,胡彬,在此表示感谢!)
二0一八年一月 长沙
(本文作者:鹏飞,原名:彭辉,作家,媒体人,百余作品见于报刊。现为《湖南港航》杂志主编,湖南省港航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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