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深终于还是辞职了。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按下发送的那一刻,舒坦的深吐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份维持了半年的,稳定的工作。
此时的阿深,还不知道后面的路有多难。但是,他一向认准了的事,都是说一不二的。
女友星俞从后面过来抱住他,温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对,阿深不甘于平庸,不甘于放弃音乐梦想。
星俞是知道的,早就是知道的。
在大学的时候,星俞也正是看中了阿深的音乐才华,追了他大半年。
其实阿深这个人很孤僻,话不多,也不爱笑,更是除了宿舍几个人就没了社交。
一心只做音乐。
星俞的出现,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阿深不会说甜甜的情话,也不懂什么是浪漫。
旁人都觉得,星俞长得那么漂亮,和一个只会唱歌的木头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可惜。
可是他们好像也并没有因为外界的话有所改变。
阿深对星俞还是好的,星俞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星俞想去哪,他也会陪她去。
星俞是懂阿深的,也懂他的音乐,更懂他的执着。
所以,在阿深说,我想辞职,只做音乐。
这个时候,星俞能做的,也只有抱住他,然后说好。
02
可也没过多久,星俞选择了离开。
阿深也没有挽留。
他们从之前的不温不火到最近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原因在阿深。
他一意孤行的出来做音乐,白天闷在家里创作,晚上就去街头演唱。
可是阿深是骄傲的,当在街头演唱的时候,有人往地上丢硬币的时候,第二天他就没再去了。
“别人给你硬币怎么了?”星俞很恼,但还是极力地压住火气。
“我不是乞丐。”阿深摆弄着吉他,漫不经心地回着。
“那你说,这大半年来,你有收入过半分吗?”星俞声音都有些颤抖,她不想说这些的,她知道阿深的自尊心强。
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生活啊,生活不会可怜你,上帝不会怜悯你。
没有收入,就没法生活啊,这就是现实,阿深执迷,可是星俞明白。
阿深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平静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酒吧找工作。”
后来阿深真的去了酒吧当驻唱,可也没过多久,阿深又不干了。
阿深不想只是唱别人的歌,他想唱自己的歌。
星俞不屑的冷笑:“你真的以为你的那些歌有人听吗?除了我还有谁?哦,还有那些举报你扰民的人。”
阿深没有说话,他一声不吭地任由星俞发泄。
星俞虽然不懂音乐,但是她讲得没有错,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听懂阿深的歌。
可是星俞也有办法说动他,他还是整天都抱着个吉他在家唱着自己的歌儿。
星俞在计算每月生活费的时候,阿深在一旁做音乐,星俞在计算材米油盐的时候,阿深还是在一旁做音乐,星俞在和他规划未来买房买车的时候,阿深还是在一旁做音乐。
阿深像是一个外星人,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和音乐交流。
星俞也想挤破脑袋闯入他的世界,可事实证明,她确实是闯进来了,但也确实挤破了脑袋。
星俞的世界是现实的,而阿深的世界是理想的。
好像两个人,本该就是不能在一起的。
星俞终于受不了了,她很平静的拖着个大行李箱,站在门口:“阿深,我累了,你的世界我好像真的进不去了。”
星俞走的时候,阿深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望向窗外,什么都没有说。
03
又是一年,星俞订婚了。
阿深是在几个消息灵通的舍友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自从星俞走了之后,他也离开了那座城市,或者是说,他早就想离开那座城市了,以前是有星俞在,他不想让她跟着他四处奔波,后来星俞离开了,他也没了什么顾虑,一个人背着把吉他,去了另一座城市。
可是他的处境也并没有什么好转,星俞说得没错,没有几个人是能懂他的音乐的。
没有收入,生活拮据,只能租一间地下室,昏暗又潮湿,一日三餐也是极简。
也依旧是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弹着吉他,唱着歌儿,自我陶醉。
如此又度过了大半年。
星俞结婚的前一天,给他打了通电话:“阿深,明天我要结婚了,你来为我...我们唱首歌吗?我未婚夫想找一个歌手来,我说你是我朋友,他就答应了。钱,不少。”
阿深知道星俞是什么意思,他没思考,直接拒绝:“不了。”
又想了一会,问她:“他,对你好吗?”
星俞的声音有些哽咽,“好。阿深,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可你要是能放下一点点孤傲你都不至于这样,我也...不会走。”
阿深没回话。
片刻静默后,星俞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那个可笑又俗套的问题:“阿深,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阿深还是沉默。
“好我知道了。”她知道,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可是好像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电话按下挂断键的那一刻,阿深才缓缓开了口:“你要幸福。”
是啊,你要幸福,哪怕不是我给的,你也要幸福。
之后的星俞再也没有和阿深联系了,阿深又是一门心思只弄音乐。
后来星俞想,如果离开的那天你有挽留我,如果结婚的那天你有出现,我都有可能跟你走,不顾一切,重蹈覆辙。
可是你没有。
04
阿深在音乐上做的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时候,这年阿深也有三十岁了,微博粉丝有了几十万,开过几场小型演唱会,收入可观,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这些年里,也有过经纪公司想签约他,可是阿深不愿意:“我只想做自己,唱自己的歌,不接受包装。”
他真的,真的,固执地,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他像这座城市里一匹没有爪牙的狼,自我主宰,又我行我素。
在他走过的数十座城市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地跌站出口,在酒吧驻唱台,都有着他的身影。
那个背着吉他的阿深,那个极力追梦的阿深,那个孤傲的唱着自己歌儿的阿深。
终于——
有人路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听完了一整首歌。
有人看向他的时候,露出了笑意,拍着手称赞他。
从零到一到十到百到万。
世界上多了许多的星俞,许多能听懂阿深歌的星俞。
可也都不是星俞。
后来有一次,舍友找他出来喝酒聚聚,阿深没有拒绝,因为他也只能从这里听点儿关于星俞的事情。
舍友敬他:“阿深!来!喝!我们宿舍这么多人,我就佩服你!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在音乐上闯出一条路!牛!”
阿深平时不喝酒的,但他不想扫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阿深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年的奔波,本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再者,旁人只能看到他现在的名气,何曾想过他是如何度过这孤苦的七年半。
那晚的酒喝得倒是尽兴,舍友们都极力地讨好着阿深,有想请阿深给他们公司做广告的,也有想请阿深给他们公司年会演唱的。
阿深心里清楚得很,可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好像在等一个开口的契机。
终于,阿深忍耐不住了,缓缓开口:“星俞...”
还没说完,就有人讨好似地大声道:“哎呀那个小丫头真是没良心......”
话音未落,就发现阿深的眼神里满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怒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一把拎起说话人的衣领,一拳下去。
“阿深!你以为有点粉丝就了不起啊!”
阿深已经离开了。
后来阿深真的再也没有听过关于星俞的任何消息,他又开始继续着抱着吉他漂泊的日子。
那个被他丢在起点的姑娘,果真是,越走越远,接受信息的信号都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