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正月初七,我和嫂子在聊天。孩子的大伯父突然从外面回来,我发现他额头有汗,脸色苍白,忙问:"大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一边脱衣服上床,一边说:"刚才干活突然晕过去了,别人叫车送回来的,可能是颈椎病犯了。"初八去枞阳医院检查,怀疑肺癌可能,又转院去安庆。当安庆又建议转院检查,我实在忍不住给大哥打了电话,想在上海找专家,把检查单子拿过来让医生看看。因为大家都隐满了大哥的病情,我又不好坚持自己的意见。后家人商议听从安庆院方安排转合肥检查。当结果出来后,已记不清有过多少个不眠之夜。3月28日大哥儿子拿着检验结果去了南京中大医院,有电话来说可以手术。今天大哥已住中大医院,确定观察两天后手术。这段焦虑、难过、无奈的日子,听到这样的信息确是莫大的安慰!祈愿孩子大伯父快点好起来!感谢兄弟姐妹在这非常时期的团结友爱,共同承担这苦痛。
15年4月8日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了住院部12层的33号床,大哥精神状态极佳。阳光总是会给人带来许多温暖,许多美丽的希望。7:00护士过来,大哥上了手术车,我和护士一起推着手术车,看着他进了电梯。7:15我们进了家属观察室,眼睛盯着大屏幕,寻找大哥的名字。8:15屏幕显示大伯在6楼18号手术室手术中。时间一秒一秒滴滴答答,家人们心一直就这样揪着。因为大伯肿瘤的位置离气管、心脏特近,手术难度比较大,打开胸腔手术无法进行可能性太大。坚持这样的手术一是别无选择,二是家人和医生一起在赌运气。在手术签字前医生说了手术中过了10:00基本上第一关就算过了,手术可以继续,接下来就要看肿瘤是否能够完全切除了。感恩生命,感恩生活,老天赐予了不幸中的幸运,随着10:30的到来,家人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关键的一关我们赢了。12:15,广播里传来了33号床家属到6楼谈话间。12:46医生拿着切割物给我们看了,说病人失血有点多。大屏幕显示继续手术中。13:40大屏幕显示苏醒室。15:00大哥被推进了病房。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脸色苍白。15:50,由于麻痹药的关系,大伯一直眼皮沉重,我站在大哥床前一遍一遍喊着:"大哥,醒醒,不要睡啊?"他吃力的睁开眼看了看我,又闭上眼。张开嘴发不出声音。19:00,医生再次查看,告诉大哥手术虽然有点大,但是比较理想,很成功。我就这样一直喊,喊了5个小时。21:00,我拿勺子试着喂些开水给大哥喝,一切都好,没有出现呕吐。23:15,大哥眯了会。00:08,大哥进了些米汤。00:40,大哥吃了点稀饭。他对我说:"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有些痛。"为了帮助他缓解一点点苦痛,我一面给他揉揉腿捏捏脚,一面告诉他受了这么大的罪,挺几天好了就好了。1:00,大哥好像睡着了。1:36,护士过来换点滴。真的特别感谢医生和护士们:你们辛苦了!1:56,大哥跟我说,下午想睡现在又睡不着。作为家人,看到大哥现在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作为家人,如果可以看着家人慢慢好起来,这是家人的幸福应该也是我的幸福。人生中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但无论如何,生活依然如故。
夜已是寂静,窗外的雨滴似落在了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怎样的伤痛可以感同身受?孩子大伯父的离去,嫂子的悲痛欲绝我这做亲人的除了傻傻陪伴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世间的苦莫不过于生离死别,我又如何去劝说这阴阳相隔的妻子?真正的痛在她的心里!要怎样才能习惯没有了这个生命中几十年的男人?要怎样去劝说自己去过往后的日子?
以为可以再见上你一面,想给自己少点遗憾。终是匆匆,你走了。也许你是不愿意我看到你的痛苦,是你让我少一些的难过?
15年的4月8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好好调养三、五年没问题。南京之别,心里就充满期待,春节回家再看你。这一别却成了最后的相见。
还清楚的记得每年的除夕晚上,你总是第一个来看望奶奶。记忆中,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笑声还是那么爽朗,真希望这一切可以凝固。想想以后的每年的除夕,不由然泪如雨下......
女儿出生的那一年,嫂子总是给我把粥留在锅里,做事情慢的我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那时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带着女儿听孩子的大伯父讲他年轻时的故事。那个时代的种种不易,那时你和嫂子年轻时的爱情,你的兄弟姐妹。有时你会唱上一段黄梅戏,有时你会抱着楠楠跟她说等她长大了考上大学要买酒给大伯喝。往事历历在目,久久难以相信和接受亲人的离去,现在我只能从模糊、隐约的记忆中去怀念你,再也见不到你的人,听不到你的声音。大哥,一路走好。
生命是脆弱的,我们都会有一天离开我们至亲至爱的人。以前我总是会想,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间,有多少亲人和朋友想念着我?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面对失去了的亲人再多的不舍再多的伤痛活着的人生活依旧会继续,这是现实。我们唯一可以去做的就是对身边人好一点,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珍惜这情份。用心去做真实的自己。
大哥,你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今天,请原谅弟妹再将你打扰,但愿天堂里的你不再有病痛,懂得爱惜自己,少喝点酒少抽点烟,可以放下凡事。
写于2018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