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开始大兴土木的那段时间开始,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就时常可以看到他们----学校雇用的工人。而么次看到他们,我的心中都会有说不出的心酸与亲切感。
为了建设访客中心,原本充满着活力的田径场俨然成了一个工地。在施工之初,我还坚持着去里边跑步的习惯,那是去年的夏季吧。在跑道的外围,搭起了一些矮小的帐篷,错落而无序,似乎只为坐落在一个最平坦最宽敞的地方就好,正是这些零落的帐篷打破了学校原来清新雅致的整体风格。田径场的一边靠着一排枝繁叶茂的大树,夏天的树荫应该是整个田径场最凉快的地方了。在这个只有冬天和夏天的海滨城市,酷暑难当,所以那些个帐篷都紧紧挤在大树下。每跑一圈都会经过一次那些小房子,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往那边瞅上一眼。一张窄窄的木板床上搭拉着泛黑的蚊帐,电饭锅和一个电磁炉炒锅放在门口的凳子上。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待在这里面都是跟蒸笼一样,我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对比自己平时就可以知道。在宿舍的我们,成天开着空调还一个劲地嚷嚷着“热死了”,这不是矫情,而是这个城市真真切切的天气情况。那么,他们睡在帐篷房子里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更何况,在夏天,大树下该有多少虫子呀!
另一次,也是在夏天。我撑着阳伞眯着眼朝实验室走去,在实验室大楼外面的坪地,躺着两个工人,坪地很大,他们躺着的位置也隔得很远,靠近门口的那位已经找到似乎最舒适的姿势躺下来了,扭头看着不远处还在不断扭动身子的自己的同伴。当时的太阳真是很毒辣,我想地面应该是烫的吧,但是他们似乎很享受,像是地当床来云做被的潇洒之士。看着他们静静地躺着,似乎是在享受日光浴,但实际上只是辛苦干了半天活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会儿了。我不敢驻足停留,我佯装很正常地走过去,嘴里默念着那句歌词“托清风捎去安康”。
还有很多次,我看到他们在夏天把小帐篷搭建在学校的绿化丛林中,看到他们躺在篮球架下,却因为球架的坚硬和不平坦而不断翻动着身体,看到他们靠坐在教学楼外面的石柱旁边,看到他们头枕树根躺在木棉树下。一幕幕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充满了真切与心疼之感,我不敢驻足停留,唯有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福。
其实,是这些场景让我想到了我亲爱的爸爸,这些场景曾就发生在我最亲爱的人身上,所以我才会感同身受吧。
生命中总有一些记忆不会随时光流逝而消逝。想起高中时语文写作的巅峰,满分50分的作文,我得了49分,那也是我生命中的最高分。似乎时光在倒流,我把台灯窝在被子里,脑袋趴着作业纸上构思着明天要交的作文。一个镜头闪过:下着很大很大的雨,父亲举着铲子之类的工具,用力地铲进淤泥里,再将淤泥抛到河边上。那是一条用于排放污水的小河,可能由于下雨的缘故堵塞了,有人花钱请父亲去疏通。已经干了一天活的父亲,一口答应了,拿着雨衣和工具就出发了,一直忙到半夜12点才回来。那是在一个冬夜,我和妈妈不安地待在家中等着父亲,好几次我想给他送件衣服去,都被妈妈以雨太大为由拒绝了。随着雨势的加大和深夜的降临,妈妈终于和我一起撑着伞来到了小河边,看到我们父亲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但还是一个劲地叫我们回去,尽管一路走来,鞋子和裤脚都已湿透,但我就是不想走,就想在他身边陪着他。那天夜里,我在被窝里哭着写完了这篇作文,泪水沾湿了作业纸。
另一次,也是发生在我读高中那会儿。也不知道爸爸和叔叔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的:帮学校更新地板,把松动的地板敲碎换成新的。由于寄宿在学校,我只有周末才回家,也就不知道父亲竟然就在我上课的那一层楼做事。一次偶然的机会,和同学去洗手间经过楼梯口时 ,看到那个蹲着的身影很眼熟。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因为可恶的虚荣心,我只轻轻的叫了声“爸爸”就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笑了,叫我一声“***”。令我措手不及的遇见,让我恨透了自己的虚荣心。
父亲不善表达所以这一生的辛酸都自己默默承受着。我不能亲身体会他的辛劳,但是他为我们而流汗为我们而不辞辛劳,这一切我都会告诉也许还不太能理解的弟弟妹妹。
父亲的生活没有一天在为自己而活,他尝尽了世间的辛酸,倾尽了自己所有,只为了给我们尽量好的生活。每每看到这些陌生的工人,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父亲的点点滴滴。
托清风捎去安康,愿你们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