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的前女友,是校花

(一)一夜之间变富婆

唐宁宁有三件事可以让她拿出来炫耀一辈子:

高考超常发挥考上梦寐以求的重点大学

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五百万大奖

如果前两样让唐宁宁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屌丝走上了浑身镶金的富婆之路,日日把担心自己下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那么这最后一件让她坚决地对自己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永世不得超生。因为她坚信,自己下十八辈子的运气都从遇到男神周其深的那刻开始,壮烈牺牲。

说到周其深,在C大这个方寸之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据说他一张脸帅的惨绝人寰,一个笑容就把校花的芳心收入囊中,在唐宁宁没亲眼见过本尊时,她对一提周其深就满脸花痴的池甜甜还不屑一顾的嗤之以鼻,再帅能当饭吃?恶狠狠地狂塞了几口薯片,吐槽倒追周其深的校花路小菲也太不矜持,亏她还把她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拒万千追求者于千里之外,仙女一日下了凡,为了纪念,唐宁宁还抽了一股邪风突发奇想地去买了张彩票,不想,大概真的是幸运女神眷顾,五百万的大奖,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我的天啊,大眼唐,你这次总算是用上你这双荒废多年的钛合金大狗眼了,这是多大的狗屎运啊,怎么就让你踩上了!”唐宁宁第一次觉得张牙舞爪气大如牛的池甜甜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虽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话粗理不粗,她真的可以藏起来偷着乐了,所以没敢声张,只告诉了池甜甜这个死党。

奈何,池甜甜乃校新闻社第一大八卦,大嘴巴,为了堵住她的嘴,唐宁宁可是人生中第一次大出血,承包了传说中有四个胃的池甜甜一学期的午餐,而且想吃什么任她点。于是池甜甜一手拿着炸鸡腿,一手捏着烤羊排,嘴里咬着甜甜圈还一脸嬉笑:“富婆,我还要喝隔壁的快客奶茶。”唐宁宁:“滚——”“那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C大某花季少女为何一夜变身富婆……”池甜甜仰着脖子拖腔拉调。“等我”唐宁宁黑着脸愤愤地起身,“卡布奇诺加奶盖哦,谢谢富婆!”硬是了压住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果然,有钱使人升华。

(二)男神视她为傻子

奶茶店人满为患,昨晚知道自己中了大奖之后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一大清早又忙忙活活地去兑奖票,挤在大排长龙的队伍里唐宁宁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飘,于是多要了一杯浓醇的美式咖啡,提提神,而且要的是超大杯,钱包鼓了,气概也高了起来,所以当她雄赳赳气昂昂,捧着大杯奶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奶茶店时,忽然脚下一软,身体绵绵地向前倾下去,奶茶店的台阶设得很高,这一跤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唐宁宁紧闭着眼睛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脸着地啊,虽然她终于不愁没钱整容,但她不不想告别自己的天生丽质啊,短短的一瞬,她的打脑中拐了好几个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睁开眼睛,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棱角锋利线条却流畅,一双眼睛深邃潭却清澈明亮,薄唇轻抿,眉头微蹙,她不由地看呆了。嗯?他好像有点不高兴,垂头一看,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这个陌生帅哥的手臂上,那一大杯美式在他的白色羽绒服上开出了一朵又大又娇艳的黑牡丹,唐宁宁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慌乱地后退一步又撞上了身后的台阶猛的往后仰倒,突然胳膊被用力地一扯带着她又是一个前倾再次扑到了刚刚那个柔软的怀里,她像无骨一般撞得实在,身下的男生闷哼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唐宁宁人生中第一次知道手足无措几个字怎么写,她觉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那么静静地僵了几秒,在心跳即将爆表之际,被男孩子轻轻扶起。他很高,站在下一个也台阶还是比自己高,身材也好,虽然套着羽绒服但是看得出来有一种如松的挺拔。唐宁宁就这样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这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男神啊。

“同学”一个清亮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抬起头来对着他咧了一个极大的笑:“什么事?”“你还不是熬夜熬傻了吧?”他语气中略有担忧,唐宁宁突觉自己大若葡萄的眼睛下一定也堆着黑若葡萄皮的眼袋,完了完了,她对男神第一印象就这样毁了,不过她好像还落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男神身上那件被自己糟蹋得惨不忍睹的羽绒服。

“那个,你的衣服,给我拿去干洗吧。”唐宁宁温言软语,不好意思地地下了头。“好啊”对方丝毫不打算客气,直接在寒风中将羽绒服脱下扔给她。唐宁宁略微一怔:“你就这样回去,会冻感冒吧。”“不会,难不成你要把你的衣服给我?”男生邪魅一笑,勾魂摄魄,她害羞地别开眼没想到他如此爱开玩笑,而自己一向见过世面处变不惊,此刻竟被撩拨得心神荡:“我三天以后还给你”

“不急,送到这里就行,我叫周其深。”男生摆摆手,转身进了奶茶店。

“周——其——深”唐宁宁觉得自己被雷击中,那不是,校花的男朋友。刚刚雀跃的心忽的一沉,如寒风扫过,一下子凉了下来。

回到餐厅,吃饱喝足的池甜甜已经瘫倒在座位上,揉着肚子:“天,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撑——嗝——”唐宁宁脸色淡淡的,进门开始就没什么神气。“你怎么了?奶茶呢?”

“卖光了”她眼睛空洞洞的,没有音调地回答。池甜甜以为她生气了,没再抱怨,悻悻地掏出手机,眼露狡黠:“别生气了,给你看个好东西富婆,新鲜出炉的八卦。”本来,她对这些校内不痛不痒的新闻八卦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定睛一看,那身蓝色高领毛衣,分明是刚刚周其深穿的那件,他将一个穿粉色羊绒长衫的女孩子搂在怀里,那女孩的面容那么清晰,唐宁宁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校花——路小菲。“哼,大冬天里不穿棉衣靠拥抱取暖,校花校草还真是为虐狗不惜一切代价。”池甜甜愤愤不平,唐宁宁嘴角一抽,周其深的那件衣服,其实在她这里,那路小菲呢?

(三)他的温柔让人堕落

懒懒地将周其深的羽绒服送去干洗后,唐宁宁落寞地回到宿舍,一连两天没有起床,像进入了冬眠,身上沉得厉害,心里空虚得厉害。她不知道曾经被自己在心中鄙夷过一千次的周其深偏偏就用她向来最不在乎的色相让她彻底沉沦,暗生的情愫如潮水袭来,淹得她喘不过气。

“富婆,你这是陷入了爆发户抑郁症?怎么和失恋的症状一样。”池甜甜一把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整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唐宁宁被那束金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失恋啊,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这感情从开始萌芽到宣告死亡不超过三十秒吧,如池甜甜所言,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富婆,有身份的人,怎么就沦落至一人蒙承如此不白之痛,不行,大不了直接把他买下来,包养。念及此,她忽然摇摇头,笑了出来,爱情加钱等于使人疯魔。

眼前这个头发乱的女人一会沉默得吓人一会又笑得渗人,池甜甜看得一颤一颤,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没事”唐宁宁把头发随手一挽,眼里又恢复了明媚,朗声道:“出去吃饭!”

“好嘞!”池甜甜拍着手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食堂里,池甜甜如突然放出笼的鸟儿,欢天喜地地搜索着美食,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突然,她把餐盘一甩,飞速地狂奔到唐宁宁身边:“你猜我看到谁了?”她声音惊恐中夹杂着兴奋,唐宁宁眼睛往上一飘,定住:“周其深”“神了,你怎么知道?”“因为,他就在你身后。”她淡淡地说,似乎也是不敢置信。

“你好,还记得我吧。”周其深微微一笑,自然地和唐宁宁打招呼。怎么会不记得,她这几天做梦都是他。

“嗯,你的衣服一会就可以拿走了。”

池甜甜当时的嘴张得完全可以塞下一个拳头,微微侧目,唇齿不动地压出几个字:“你们认识?”唐宁宁依然淡淡道:“嗯”此等新闻,她竟忍得住,池甜甜已然做好回去后严加逼供的准备。

气氛变得有点奇怪,三人沉默得空气都要凝固了,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太过强大,池甜甜最先撑不住,红着脸喊了声男神再见就落荒而逃,看着背信弃义的同伴的背影,唐宁宁叹了口气,也转身欲走,忽然被抓住了手臂。转头对上一双平静却略带笑意的眼,“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语气里分明是不想与她萍水相逢的意味。如春风拂面,唐宁宁再次乱了心神,软声道:“唐宁宁”

“嗯,记住了”未多加任何一句评价,比如好不好听,适不适合,但他记住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唐宁宁没有想到,从前因为嫌远不怎么来的二食堂竟然是行踪不定的周大男神每日必来之地,离他们上课的地方很远,菜式虽多但比别的食堂贵太多,要不是被池甜甜以吃垮她的名义每日拉过来,她还真没想到男神每天吃个饭都如此大费周章。更没想到,他们仿佛自带相反磁极,偌大的食堂每天都能刚巧碰面,然后顺理成章地坐到一起。

秀色可餐这个道理唐宁宁向来不信,但当你对面坐着一个帅得人神具愤的男神,还真就吃不下饭,因为吃着吃着,你就被他好看的吃相吸引过去了,不自觉地看着他的好看下颌线条规律地上下迁移,看着他的喉结微微蠕动,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看我能吃饱?”唐宁宁猛的回过神,被发现了,只见他继续垂着头,吃得慢条斯理,然后颇为优雅地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眼神瞟了过来。

“唔……”她错开他的视线,挖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笨拙地嚼动。周其深嘴角一勾,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勾住她的下巴,轻轻抹去嘴角的饭粒,这动作太为亲昵,唐宁宁只觉后背有冷汗沁出,脸像火烧一样,拼命往下咽饭却用力过猛呛着了,憋红了脸狂咳不止,周其深立即坐过来拍她的后背,又喂了她一口水,轻轻梳理了几下才缓和过来。唐宁宁则是含着呛出的泪,一侧身,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她的动作太过硬板,周其深眉间染上了一丝错愕。

不管他有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唐宁宁深谙心里有鬼,她不能坦然,这样下去她非把持不住,一个跃身将男神扑倒。虽有那贼心,但从小她也是受过共产主义正统精神教导三观正直的四好青年,第三者插足这种事她是断断没那个贼胆的。“我吃饱了,再见”她灰溜溜地逃走,不想有一天变成小说中那个为了爱情堕落成魔的李莫愁。

(四)特别的位置给特别的人

学校八十周年大庆,池甜甜提前一周就已磨刀霍霍,打算大开杀戒,周年晚会,那就是出人才的地方啊,出明星的地方啊,出逗比的地方啊……去年,她就独挑大梁为新闻部挖到了镇校之宝——校花路小菲,她在舞台上表演了一曲天鹅湖,池甜甜快门一闪为全校的男生留下了那抹纯白的记忆,照片里的她如仙子般翩然美好,美得不可方物。池甜甜也因此坐上了新闻社的头把交椅。

“早知道就不拍她了,我给她校花名号,她却抢我男神!”她哭嘁嘁的呻吟引起唐宁宁侧面:“她是校花,不拍她你拍谁啊?”池甜甜猛的转过身来,盯着撑着胳膊懒懒散散地翻着书的唐宁宁,一束光正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恬静而美好。“拍你啊”唐宁宁冷哼一声,无奈地摇头。“我说真的,虽说你的脸比路小菲大了一点,身材比她差了一点,鼻子比她塌了一点,也没她那么上镜……”眼里一道冷光扫过去,池甜甜立即滞声,腆起了个讨好的笑:“但是你自然啊,很耐看,和你在一起容易热爱生活……”她越说越离谱,“而且,你跳爵士的时候帅呆了”这话是真的,她喜欢爵士,也喜欢跳舞时张扬热血的自己。“你今年还会跳的吧?”池甜甜眨着星星眼凑了过来,眼中不加掩饰的阴谋,“你拍照的话我就不跳。”“啊~没义气”唐宁宁塞上耳朵,避开她的鬼哭狼嚎。

再次想逃是在晚会节目的报名处,主席台那里,一个利落挺拔的黑色身影就赫然伫立,是周其深。她如兔子见鹰想撂脚就跑,可惜他视力极好,视线早锁住了她。

“唐宁宁”冷不防的一声让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他的声音极有辨识度,更加深了哪些目光的力度。

她僵直地转身扯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嗨,好巧”

他似笑非笑:“别跟我说你走错教室了”

“呀,还真是”她挠挠头,闷头要走。“隔壁是公厕”他背过手,低低地说,眼里尽是揶揄。

唐宁宁攥拳,咬咬牙:“我就是来报名的怎么样,爵士舞。”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带了几分娇羞,没什么杀伤力。周其深颔首,刷刷刷在名单上记了下来。

“跳一段吧”他挑眉。

“啊?在这?”她不可置信地瞅着他,虽说主席台这边是隔出来的一块区域,并没有别人会过来,但没有音乐她实在是无力坐地起飞。“没音乐我怎么跳?”

他垂眸思索了一阵:“要不,我来唱,你来跳”唐宁宁一脸震惊,虽然她也很想听男神唱歌啊,可总觉的会出现诡异的一幕。

“行了,别为难我们小学妹了,她会跳你又不是不知道”走进来的是她们舞蹈社的社长江严,当时便是他发掘了她的舞蹈才能,一路将她提携为舞蹈社的新星,影响力不在路小菲之下,唐宁宁对这个热情体贴的学长很是敬慕,遂及莞尔一笑,甜甜地唤了声:“学长好。”江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冷着脸,默不做声的周其深说:“小菲,怎么样了?”周其深的眼神颤抖了一下,望向唐宁宁,发现她也不自觉地变了脸色,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似有阵阵凉风扫过,江严笑着摇摇头,看向周其深的目光若有所思,唐宁宁只觉得周其深向来素白的脸此时好像有点青,这两个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最终,江严用两声咳嗽打破坚冰,“那个,最后压轴是路小菲的,剩下的顺序让我们宁宁先选。”他眯着眼睛,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周其深点了点头。这算什么,滥用职权?贪污腐败?路小菲家给学校捐矿了?反正自己是不打算捐,她的巨款还没揣热乎呢,所以直接回绝:“我什么时候出场都没关系的。”周其深和江严同时睨了她一眼,眼睛里是相同的东西,有些炙热,有些凉。

江严走了,唐宁宁也转身想走,暗自庆幸舞是肯定不用跳了,“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周其深微微拧眉,声音有些冷。“没有没有”她怂得很,也不认为他会做什么坏事,而且这连作弊都算不上,不影响他在她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哦”他闷闷地说:“周三周五,排练。”当他开始惜字如金,她便有点怀念他曾经给过她哪些暧昧的错觉了。心中划过一丝自嘲,他的温柔,终究不该属于她。

(五)怯懦得不敢前进,为什么还是受了伤

天下了大雪。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下雪天是要吃火锅吧,唐宁宁拄着下巴,呆望着外面一点一点变得雪白的世界。往常这个时候池甜甜早就流着口水开始叨叨番茄锅,麻辣锅,牛腩锅……今年倒是格外消停,她掏出手机,编辑短信:“今晚吃火锅吧,地方你定。”发送给吃货甜。不过半分钟,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微信,来自周其深。“今晚请你吃火锅,重庆人家,不见不散。”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他们一起做了池甜甜肚子里的蛔虫。唐宁宁浅笑,原来这真的是他的私人微信啊,那天彩排节目时他把演出人员留下来加微信,方便联系,她以为那是一个工作账号,也就没主动和他说过话,他也是,一次也没和她说过话,今日倒是心有灵犀。“我可以带朋友吗?”她发消息问他,“当然”他秒回,没问她要带谁,带几个,还真是大方。这时,刚巧池甜甜的短信也回了过来:我和同学吃过了,我们改天约嘛。真是惊奇,别说吃过了,以她对池甜甜这个人的了解,就她对火锅的痴迷,刚吃过一顿还保不齐要吃第二顿呢,“好吧”她回。今天就算了,带着他去见周其深也着实不大方便。

重庆人家,周其深睨着狼吞虎咽的池甜甜:“还没吃够吗,我给你打包。”池甜甜头不抬,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扫荡肥牛,羊肉喜滋滋的:可不是吗,一下傍住两大款。她是被周其深塞进出租车的,“答应我的事,要做好。”他按住车窗,格外认真地说。池甜甜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性子;直又倔的”“再加两顿火锅”“嗯……”“三顿”“成交”,他揉揉眉心,看着远去的车尾灯,顿感一丝无力。

“周其深”唐宁宁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其深,两手插兜,环顾四周。他仿佛听见什么,一个回眸,那夜所有的led灯光都不如他的目光明亮,她深吸一口气,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怎么样?有事找我?”她用的是“找”字,忍去了和朋友之间开玩笑用的“求”,在他面前,她有种难以言说的卑微。

“嗯”他轻轻拂去落在她肩上的雪,“进来说。”

走进包厢,唐宁宁觉得有些奢侈了,两个人一南一北空旷地坐着,像两座互望的大山,“我的朋友突然有事来不了。”她糯糯地开口,他当然知道。“坐过来吧,坐得那么远怎么吃?”“哦”她慢吞吞地磨蹭过来,那么不情愿?他心中无由地窜起了一股邪火,声音都略带了些怒气,但面上仍挂着笑容。“服务员,两瓶泸州老窖,还喝别的什么吗? ”别的?这酒是给她喝的?唐宁宁瞬间觉得自己赴的是鸿门宴,扯出一个自认为有些可怜的笑容软声道:“我不会喝酒啊”“我也不会”他答得那么自然坦荡,仿佛再说不会喝酒的人喝酒才正常一样,酒可以做什么?壮怂人胆啊,唐宁宁是极怕自己喝多之后露出饿狼本性的,为了不让事情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局面,她决定,打死都不碰一口酒。

果然,他和她又想到一处去了,没吃几口,他便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也没有劝她喝酒,直到面上染了桃红,身形开始不稳,他向唐宁宁这边挪了几公分,她躲闪,他追赶,直至她的后背贴上墙面,他忽而俯身,浓烈的酒气扑洒过来,熏得她也有些醉意朦胧,几乎是被他用胳膊禁锢在怀里,她紧张得一动不动,仿佛喘一口大气就能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唇,他忽的抬头嘴里正蠕动着欲说出什么,此情此景,应是告白。唐宁宁都想撸胳膊挽袖子大喊一声让我来了,可电话就是那么不合时宜地响了,清冽的铃声让她打了个寒战,才转瞬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与男神在做什么,气极地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周其深掏出手机,手势解锁是一个N字,是巧合吗,她心头还是不可忽视地震了一下。屏幕上赫然三个大字“路——小——菲”

男生眸色一深,几分清明凛冽而过,倏地起身,出门才接起了电话。一脸茫然的唐宁宁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至他微红着眼回来,声音有些哑:“对不起,我临时有事,我的话,下次再说。”语闭,消失在她的面前,她拈起他喝酒的杯子轻抿了一口,苦涩辛辣的麦芽香正如他这个人,为什么总让她有如此炙热的感觉,明明冰凉的要命。

(六)你是疯子吗?

汇演在即,所有人都加紧了训练。唐宁宁是不大懂这热烈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但池甜甜则会偷偷跟着她混进排练厅,预计哪个目会出彩,“看看我能不能再拍出一个明星,让我们新闻社彻底发扬光大。”她这话是对着唐宁宁说的,却遭来了路小菲的侧目。她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好,几个旋转平转的动作频频出错,偏还是最重要的压轴,总导演有意要将唐宁宁的节目和她调换,周其深首先一票否决,作为副导演,他有这个权利,作为男朋友,他有这个义务。

汇演当天,道具组准备的服装突然出了问题,弄丢了唐宁宁的表演服。她跳舞时要穿的是一件宽松白衬衫和黑色漏洞牛仔裤,牛仔裤好说,她刚好穿了一件相似的,白衬衫就麻烦了。学校给所有工作人员准备的都是很校园风的蓝衬衫配小丝巾,她自己则穿了件卡通卫衣,都不能拿来撑场。正当她焦头烂额时,周其深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进试衣间一下。

她磨磨唧唧蹭过人群闷着头打开试衣间门时,一片春光映入眼帘,半敞的白色衬衫下,少年的皮肤白皙又肌理分明,像杂志上的模特一样散发着充满诱惑力的雄性荷尔蒙,他转身之际,唐宁宁迅速捂住脸却独独避开了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她底气不足地解释。他勾唇,邪魅一笑:“那把手拿开,现在看也不迟。”唐宁宁觉得脸上大火燎原,肯定比猴腚都红了,更不敢把手放下。

“衣服就穿我的凑合吧。”他一把把衬衫甩在她脑袋上,淡淡撒下一股洗衣液的清香。“你不是弹钢琴吗,就光着上身有伤大雅吧。”衬衫滑落,她对上男神那双写满鄙夷的眼睛,“我会穿燕尾服的。”“哦,那我就放心了。”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男神的裸体岂是谁都可以看的。

唐宁宁身材娇小,周其深的贴身衬衫也被她穿出了宽松的感觉,台上灯光流连闪烁,台下观众尖叫喝彩,气氛很热烈,但她觉得有一道光各外炙热,一直不曾从自己身上游离。谢幕时,江严捧着一大束满天星走上台,她微微点头一笑,接过花束,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周其深突然沉了的脸色,向出口跑去,发生什么事了?她正欲突破人群向他那边过去时,江严身子一侧,挡在她身前:“我想送红玫瑰的。”他仍眯着眼,此时却染上了温柔。“花我很喜欢,谢谢学长”唐宁宁打算见缝插针,却又被他堵住,“宁宁,这也是我的心意。”板住她的肩,他柔声说:“”满天星——真心喜欢。”

唐宁宁有一种被雷劈中的错觉,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晚火锅店里被周其深堵住的场景,她当时心中一片坚定,要是男神真的神经失常告了白,她的回答肯定都是yes yes yes啊,可惜男神有校花,她也出奇的莫名多出了个慧眼识珠的学长。但是,关于拒绝的台词,她没准备过。

冥思苦想之际,有人大喊:“路小菲不见了!”唐宁宁错愕地回头,“不见了?刚刚她还去试衣间换衣服了,一直没出来过。”江严跑过来的一脸慌乱的小部员说。一直,唐宁宁心中一惊,那岂不是她也听见了她和周其深的对话。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想起刚刚周其深不自然的神情,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外套都没穿就直接冲出了会堂。

凛冽的寒风打的她一个激灵,漆黑一片的校园只有几处灯火寥寥,去哪找呢?四处张望了一下,远处的湖畔好像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她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两个人像是在吵架,仔细一听,的确是路小菲的声音“其深,你会永远照顾我的对不对?你也不想我去死的对不对?”她带着哭腔,音色尖利得有点吓人。“我会陪你,到你病好为止。”他的声音极沉,压抑得像大雨前的天空。病,什么病?和周其深有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误闯了一个谜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走。

“谁,谁在那?”被发现了,路小菲放开抓住周其深的手,朝她走过来。唐宁宁仿佛被点了穴,此刻竟是害怕得不敢动弹。“是你?”路小菲的眼睛先惊讶,随即变为一抹冷笑,“好啊,你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其深是选你还是选我。”唐宁宁被弄的一头雾水,任她扯着来的湖边,“你要干什么?”周其深神色慌张地厉声道。

“看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她阴冷地说。唐宁宁觉得腿弯一软,人已经被推了出去,湖面上只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像玻璃划过皮肤一样,刺痛后冰凉铺天卷地而来,又一声“噗通”,路小菲也跳了下来,她拼命地扑腾却被路小菲扯住了衣角,“周其深”连呛了两口水眼前一片模糊,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被抱走时,她倚在那个微微颤抖的坚实的怀抱里,心里一片安定,耳畔是一声喑哑的低吼:“疯子”

(七)你是我的蓄谋已久

唐宁宁是在一片围观中醒来的。“大眼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一睁眼,就是池甜甜一张涕泪纵横的脸,精心画好的妆此时已花得像女鬼一样,唐宁宁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你才吓死我了”她猛的把池甜甜往旁边一推,眉峰紧锁的周其深像拎小鸡一样把倒在地上一脸无辜的池甜甜扔了出去,自己凑上前,把手附上她的额头,关切地问:“还冷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学弟这话应留着问自家女朋友吧!我们家宁宁这样还不是拜她所赐。”江严甚少动怒,此时却字里含刀,句句刁钻。

“你们家宁宁?”唐宁宁看向周其深,他笑阴冷又牵强,随即凌厉目光紧锁住她的眼,似在审视,“我没有……”她脱口就要解释却不知为何要解释,“我和路小菲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先开了口,语气淡漠又坚定。众人:嗯?池甜甜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徐徐起身,又被周其深一道冷光扫过压了下去,“学长不会不知道吧?”他瞥了眼一旁抱臂而立的江严,他耸耸肩表示默认。

好吧,只剩唐宁宁一个干瞪着大眼睛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我爸是精神科医生,路小菲是我爸的一个病患。”周其深缓缓开口,声音很平静,她反倒不觉的这是个日久生情的浪漫故事。事实的确如此,他从没喜欢过骄矜任性的她。

“路叔叔和我爸的关系好,觉得这个病不大光彩就把她交给我爸亲自照料,她从前很严重,每天嚷着寻死,我爸让我时时刻刻看着她,没想到传出这样的谣言。”他说这话时狠狠地瞪了池甜甜一眼,她便是那个制造谣言的罪魁祸首。“你可以向大家解释的。”江严显然有点不屑一顾的态度。“她承认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周其深甚是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为什么要承认?”

呵呵,唐宁宁欲哭无泪,人家都要为你杀人了,那一片赤裸裸的真心就看不出来吗?其实她也没资格嘲笑别人。“我的错,我的错”池甜甜终于讪讪地站起来,咧着嘴不好意思地摇头,也不能怪她啊,路小菲想一出是一出弄的周其深也陪着疯疯癫癫,二人又那么吸人眼球,怎么呢不让人想入非非。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咱们俩的帐还没算完呢。”周其深冷冷地开口,像要活剥了池甜甜一般,池甜甜身形一顿,高喊“我不要火锅了”表情一片悲怆。想当初他以火锅贿赂,让池甜甜在有路小菲的地方务必要对唐宁宁寸步不离,没想到这货进场就撒丫子到处拍照去了,江严告白没挡住不说还让唐宁宁差点丢了小命。此时心头窝火,恨不得都发到她身上。

池甜甜努努嘴,嘟囔道:“我也当了一点助攻吧,要我不是藏了宁宁的衣服,你哪有机会英雄救美啊?”周其深大怒:“这点你还有脸说,我是让你……”话说一半浑然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坐在床上暗自梳理剧情的唐宁宁的脸已经青一阵白一阵,此刻又有些泛红。不由地泄了气,滞了声,像个无措的孩子耳根微红,搓着手指。

“周其深,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唐宁宁突然开口,声音爽朗,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嗯?”他微微蹙眉,仔细回想。“傻瓜,那就我来说,我喜欢你”她咯咯地笑,像朵盛开的花。“那你喜欢我吗?”池甜甜都要带头鼓掌了,这告白,震倒一片啊。

“喜欢,我只喜欢你,蓄谋已久的喜欢你。”他定定地说,那句蓄谋已久,在她要摔倒是奋不顾身撞向她的咖啡杯,每天起早贪黑去吃又贵又远的二食堂,为了要她的微信加了所有人好友……他好喜欢她啊,她跳舞时那么热烈,一个眼神就勾住了他的魂,如果灵魂深处有阳光,大概会像她那样不经意间就绽放吧。

谁能永远眉眼如画,他眼中却能永远温柔,他才是一眼就得了她的心,他是唐宁宁最骄傲的大奖。

没人会想到这个故事的最后受益者还是那个蹭着大款夫妇饭的池甜甜,她一手拿着龙虾钳,一手舀者鲍鱼庚,含混不清地和自己的部员交代下周新闻的头条一定为唐宁宁做个独家专访,其题目为:“我男朋友的前女朋友 是校花。”校花呢?大概是被我们唐宁宁同学浓厚的狗屎运气质给熏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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