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岁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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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予我生命,却剥夺了我灵魂的自由。

                                      ――  致母亲

我给予你生命,你让我学会了掌控自己的灵魂,有尊严地活着。    ―― 致儿子

我属猪,但我不是猪。  ――致自己

我是头善良的猪,喜欢听《把悲伤留给自己》;默默地唱着“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姥娘不疼,舅舅不爱,善良也好,懦弱也罢,愚孝也中。我觉得自己是一头可怜的猪。

人们常说苦难是一条河,经过岁月的洗涤,它可以让贫瘠的心灵变得坚强起来,让瘦弱的身躯变得强大起来,不俱怕任何人生路上的凄风苦雨,不被世俗打倒,不被困难压垮,不被流言击倒。

我的童年,七八十年代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农村度过,物质虽不富裕,但精神生活却也充足。

儿时的游戏,小伙伴,小人书,露天电影,一样样一幅幅填满了那个特殊的年代,灰色的岁月,如今想想却也快乐有趣。

在人生旅途上始终保持一份童心童趣。如果哪一天我只是埋头于人生中的种种事务,不再有兴致扒在车窗旁看沿途的风光,倾听内心的音乐,那时候我就真正老了俗了,那样便辜负了人生这一趟美好的旅行。

我希望每一位强势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温柔一些,即使不能富养,但也请你给予她一丝温暖与关爱,否则她会自卑,无助,心有阴影,不能阳光地活在这世上。

肯请每一位母亲善待你的孩子!

希望每一个孩子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人生已过半,我要做一头有尊严的快乐猪!

1、

七十年代初,农历五月十三,阳历六月二十六日,早晨五六点光景,在鲁西南孔老夫子的家乡,一个贫穷落后封建的农村小院,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啼哭,一个瘦小的生命挣脱母体的羁绊,冲破子宫内的黑暗,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人间。

那个女娃子就是我。

农历五月十三,阳历六月二十六日,我的生日,一个巨蟹座的丫头片子。

我不信命,但却痴迷星座。

巨蟹座是夏天开始的第一个星座,也是十二星座里最暗的一个星座,出生日期为6月22日至7月22日。巨蟹座位于双子座之东,狮子座之西。巨蟹座的占星符号象征着两个蟹钳。巨蟹座真挚细腻,忠诚善良,坚韧执着,有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巨蟹座的淡定和理性,真的很恐怖。头脑清晰,分析透彻,无论何事,只要得到证明,然后头也不回。泼出去的水,盆子都可以不要。

巨蟹座的性格入我骨髓,仔细回味一下我的所作所为真的超准。

人们常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老百姓千百年来积累的经验。那天早晨又阴又闷又潮湿,但没下雨,热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干燥的风裹狭着麦子成熟的气味,让人烦躁!

到了下午,乱起了狂风下起了大雨。

五月十三,阎王爷磨大刀,狂风大雨我来到。人世间的凄风苦雨将伴随着我这个弱小的生命。

农村风俗,说出生在那天的女孩命硬,是花姐,克兄克弟克父母。男孩反而能光宗耀祖,家大业大。那天刘家坟头上没冒青烟,生了我个丫头片子。

父亲不信邪,但母亲不喜欢丫头,好在前面已有一哥,我来报到她儿女双全,倒也不悲不喜。但我也不是吉祥物,那天出生,婶子大娘们总会指指点点,让好强的母亲很没面子,懒得解释。只是偶尔把心中的怒气及无名之火无缘无故地发在我身上。

奶奶找了俺村的张麻子,花了三元钱,买了七丈七红布及一只大公鸡破了魔咒,当然了这些供品最后都被张麻子卷走了。

母亲心中的疙瘩渐渐解开。但我的出生总是她心里的一个阴影,如一个恶魔缠绕在她心头永远驱除不去,也许只有我死了,母亲才释怀。

早知给家人带来这么多麻烦,早知世间这般残忍冷漠,容不下一个无辜弱小的生命,真后悔来世走一遭。我宁愿选择永远蜷缩在母亲的子官中,最起码它里面是安全的,温暖的,看不见人们异样的目光,听不见人们那么无聊的闲言碎语,无风无雨,无痛无泪。可瓜熟蒂落,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感恩母亲给了我生命。

爹的恩情还好报,娘的恩情报不完。

母亲常这样教育我,让我知道是她给了我生命,让我做个懂得感恩,知恩图报的人,特别是更应感恩她。

因此,自从我落地那天起,我命便不在我手中,在我母亲手中。因为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切我必须也只能听她的

我成了一个无灵魂的躯体,母亲主宰着我的灵魂与肉体。因为我的生命是她赋予的,我别无选择。

2、

和婶子家的哥哥相差五天,他五月端午的,男孩比女孩金贵,于是当妈妈和婶子下地挣工分时,奶奶就照看她的大孙子,我就被母亲弄床被子一裹,围在床上,然后两边四块大青砖一压完事了。

好孩好拉巴!

醒了,我就掰着嫩嫩的小手左瞧右看;饿了,吸完左手吸右手;尿了拉了 也不哭,一颤一颤地颠着屁股玩。围了十一个月,到第二年的五月不能再用大棉被围了,天太热了,头上身上捂的出了痱子结子,母亲把我拉下床来,趁着阴天下雨,生产队没活时训练我学走路。

那时农村有一种协助刚会跑的孩子行走的工具,用柳条子编的形如铃铛,相当于现在的助力车,名曰围栏。我那时也许深知好不容易从床上 解救出来了,母亲说我练了三次就会走路了,再也圈不住我了。

终于摆脱了大青砖的碾压,摆脱了床。我的活动范围迅速从床上扩展到屋子,然后再到院子,更大的空间赋予我更宽广的视野及野心,如一只圈久了刚释放出来的小鸟,身心自由地在院子里架着围栏飞奔。或追赶院子的小黄鸡,或同小黑狗嬉戏,或好奇地观看奶奶养的一只慵懒的小花猫,在阳光下半眯着眼晒太阳……

我随心所欲架着围栏,掐片菜园里的绿油油的菜叶、小花,玩累了就缩进围栏里或趴在栏沿上自己站会或者睡会。

母亲说好多次她挣工分回来,看到的都是在院子里玩累了或趴或躺在地上像小狗小猫一样酣睡的我,满脸泥巴或汗水,张着个小花脸,奶奶说院子里四个孩子(婶子家两个男孩,我哥和我)我是最好看的那个,不哭不闹,不争不抢不费事。

看来我从小就有自知之明啊,不招人待见,自己玩自己的吧!

追求自由的我,有一次竟然差点丧命。

那次奶奶忘记插上大门了,我架着围栏,冲出木门,惊喜地看到了外面一条又宽又长的路。也许我看腻了院子里鸡鸭鹅狗,花花草草,门外的新鲜世界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架着围栏踱动着小脚,蹒跚地快活地无目的地奔跑着。

不知深浅的我竟然不知危险,无知加好奇,架着围栏冲进了前天邻居家刚池好的大石窖,因为他家要盖新房子,必需提前池好石灰。因为石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遇水放热,溅到身上会灼烧皮肤的。

虽然过去了两天热量已释放完,余热不多了,但它还有很强的腐蚀性,也没有凝固好,我陷了进去,如同陷入了泥淖越挣扎越往下陷,还好有围栏,我使劲抓住栏沿在里面奋力挣扎,后来实在没劲了,也不瞎扑腾了,就任由下陷,但我那时也傻,竟不哭不喊。

身子陷得越深,眼看石灰浸到了胸部,我幼小的身躯将要被石灰坑吞噬掉时,邻居家的猪窜出猪圈从家里跑出来了。猪的主人我的大爷爷出门往家赶猪时,发现了陷石灰窖里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小小的我,赶紧如拔萝卜般抓住两只胳膊把我从石灰窖里提溜出来。

我双腿像被某种魔力吸住了般,鞋子遗落在石灰窖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脏兮兮的白色小兔子,大爷爷两手抓住我两只胳膊,把我拎进了院子,至此奶奶才知院子里四个娃娃少了一个。

恰逢母亲下地回来,再不喜欢女孩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看见我泥头满脑的样子,脸上很不高兴,边给我换衣服边冲奶奶说了句:“孩子跑了你都不知道,你咋咋看的啊!”奶奶回道:“这丫头太顽皮了,四个孩子就她自己跑出去了,你不放心你干活带着啊,一个小闺女子,娇得啥。”

奶奶知母亲挣工分无法带孩子,一句话怼得母亲哑了火。

说实在的,我不怪奶奶,那么多孩子真看不过来,少一个多一个于她看不准。而母亲呢,看到我那个样子,怎能不心疼。

如今想想母亲和奶奶拌嘴,我竟感到很温暖,原来母亲也是在乎我的,只是那个年月,孩子太多,母亲疼不过来,奶奶也照看不过来。

看来追求自由是要付出代价地,幸亏那只猪窜圈救了我一命。哦不,是大爷爷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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