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工作半年以后，感觉自己才变得比较会思考，爱讲话一些。回想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印记好像很少很少。昨天和朋友聊起高考，聊着聊着就扯出了叔叔舅舅出来聊。在外面生活久了，对爸爸妈妈的感觉好像停留在了以前。朋友说到我两个叔叔在村里赌博的名声简直无人不知了。我倒是突然想起了，我们家唯一好赌的人，我妈。大名叫清华，没错，就是清华大学那个清华，后来我爸给我妈买手机，申请微信，昵称就叫大学。我妈的赌博历史讲起来就不如我叔叔们潇洒了，连我爷爷都不如，哈哈，对，我爷爷年轻时候也赌，旧时候那种长条的，一是想不起名字。就在刚才想起来了，叫桥牌！
说回我老妈，为什么不潇洒呢？主要还是因为我老爸。赌场上我妈还是相对不错的。小的时候，我常常跟在老妈旁边看她们聚众赌博，几个人约在一个院子里，搬一张座椅围坐起来，基本上专赌十三张，我们也叫更牛，地方话翻译过来的。我觉得选择这个一是回合时间还算比较长，大家可以慢慢消耗时间，二是我觉得还是挺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经常可以窥见农村妇女的多种面孔。我觉得我妈还是小有赌运的，牌局上也懂得猜牌，激将法等战术。我虽然是一个旁观者，但毕竟老妈是演员，我偶尔还是看的很入戏的。当然，有赢就有输，输一下午的也有，为什么不见输就收呢？有时候是因为想翻本，有时候是输也不能走，显得没风度，也会坏了其他人的兴致。那时候，家里的饭菜很多时候都跟着我妈赌的结果有不同的走向，好的时候添肉，就是那时候还很爱吃的人们摆在市场或家门口的卤味，坏的时候就啧啧了。我爸是一个不会喝酒不会赌博的人，可以说是不会，也可以说是不屑。比如说喝酒，他喝了只说真的难喝，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然而我妈可能喝了。我妈那边的家族都是无酒不欢的，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舅舅小丈来家里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己带着一瓶酒上门，让我觉得特别可爱。我妈可以把客人喝剩下的酒自己解决掉，平常的那种罐装的青岛啤酒之类的，我妈说跟喝白开水似的，平常动不动就想来瓶酒，自然遭我爸白眼。我一直觉得，我妈骨子里有种豪气劲，要不是遇到我爸，指不定发展成精。逢年过节，都可以看到饭桌上叔叔伯伯们的酒杯和我爸跟前那个许晴代言的露露，偶尔还需要加热一下。酒可不可以喝，可能我爸还没那么在意，但是赌博，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妈去。那时候，中午一点多有时就会有电话来找我们隐晦地表示可以来了，来我家看电视，也有直接说就缺你之类的话，我爸一般会不高兴的哼一声，我妈呢，就选择在我爸上班后再去，或者上个厕所，然后上着上着就蹑手蹑脚地溜走了。到了该上市场买菜的时候才回来，有时赌得晚就影响做饭，我爸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实话，还是蛮影响家庭和谐的。下午赌的结果还是算好的，关键是晚上我妈也没忍住。一溜烟儿跑了，十一二点，凌晨才回家。后来我爸立下法规，十二点后就关门。然后有好几次我妈都被拒之门外了。那段时间，常常可以听到我爸拴门的声音，我们家是那种木门，开门关门的声音特别清楚。然后就是我妈敲门的声音，多是晃动门环发出声响，然而基本上必须叫人下去给她开门了。我就下来给她开过几次，那么事情也就算过了，两个人面黑黑地躺在一张床上，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遇到比较惨的情况是，我们都睡着了，没听见她们的战斗，还碰上了下雨，我妈真的被锁在门外一夜，躲在了厕所里，我们家那时候的厕所还是与主房隔开的，后面是猪圈。那次我妈特狼狈生气，后来怎么消气的我也忘了。
这些我也忘了算童年记忆还是少年记忆了，可能都算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似乎都是这样，直到我去上大学之后。可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只是我看不见了。这两年回家，好像比较少或者说几乎没有看到这种赌博故事，突然就把时光拉远了。我想，那时候的爸妈也是年轻气盛，还是幼稚的，最近几年我们几个高考读书在外，他们也老了，赌也没觉得太大意思，限赌也没太大意思。好赌的老妈因为老爸似乎没有陷进赌坑很深，毕竟像是村里有些妇女一场输个十来万也是有的。拒赌的老爸后来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会调侃，见我妈畏手畏脚回来还拼命装自然的样子会笑着招呼说营业回来了啊！我想最后他们都对对方有些无能为力，不得不接受，同时他们也知道对方有一定的底线，不至于太过分。我妈早年动过手术身体不好，经常想要背着我爸偷吃冰淇淋，却经常被抓现形，也是好笑，过了很久以后，后来我爸提议他出钱请大家吃冰淇淋的时候简直普天同庆。也许，在乎才会限制，不然，我管你干嘛呢？
好赌的妈，拒赌的爸，真希望你们一直那么年轻气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