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9」大年初三

（温州——乐清雁荡山——台州温岭石塘）

早上从温州之巅的奢靡中醒来，施施然用完早餐。

姐姐做寒假作业，小妹画画，我看书，十八骚整理，各自功课，

转向北上，今天目标是十八骚钦定的雁荡山。约1.5小时到达，浩大的停车场几无空位，游人从无数小车子大车子里钻出来，汇成如织人流，涌进景区。

北宋时沈括来此，写下《雁荡山》一文，书尽雁荡之雄丽奇谲，我写不过他，就不东施效颦了。把该文贴在最后，供阅。

风景之外，雁荡的天气也是诡谲，我们刚到第一处景区灵溪，忽降大雨，慌忙和一众游人挤进庭阁里躲雨，正苦恼着接下来是该回该等，一下子雨止转晴，艳阳大盛，脱到短袖，没曾想，走了不一会，又是一阵凄风凉雨，好在有备而来，从里到外的衣着可适应从10-30°的广泛气温，穿脱自如。

相比沈括或谢灵运来时（谢灵运任永嘉太守期间其实来过，也写过文，沈括不知道），雁荡山多了很多利于游走的人工栈道（包括卖弄风骚的玻璃栈道），虽比之千余年前，定已方便太多，但上下攀走数小时，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自得的是，两姐妹全程自己完成，没抱没背，吭哧吭哧，坚韧到底。

灵溪、灵岩两处盛景下来，已逾五小时，天色渐暗，饥肠辘辘，找一食物摊，不及感受滋味，一顿朵颐。

才有力气坐上车，寻思下一程去往何方。四人一顿七嘴八舌的民主商议后——也许是对山景的审美和体力双重疲劳——决定找一处海边，享受下慵懒和放空。

目标既定，便朝海边出发，边开边找落脚点。综合评估各种网传和打卡文，标定千禧曙光地——温岭石塘。

中途补给完一顿海鲜，找好一家海边民宿，电话过去，老板说民宿里没人，到了有个密码锁，自己开锁取房卡，除此一切事情得自己搞定。

这到没什么，Airbnb自助嘛，我本就喜欢。但一问及价格等细节，老板在电话那头，一直闪烁其词，只说“都好说，都好说，等你到了再说”，心下奇怪，但也不好再追问，快到再说吧。

1小时后，终于到一半山腰渔村，黑灯瞎火又开了半天，导航显示还有3公里，便又给老板去电，确认房价和房间密码，结果老板还是不停说，“到了再说到了再说”，语气倒是和善，似乎还充满了担忧。

我的疑虑很快得到解释，前方没有所谓的“路”了，只有狭窄无比的土路间杂石渣，经过数个豁口，都有车辆停靠，一问便知，是因路况无法判断，踟蹰不前。

又是我施展绝技的时候了。众人犹疑神色间，我把我5米长2米宽的7座SUV，柔软如蛇、灵巧如猴般闪进各种逼仄村道里，为众人开拓出一条自信通途。

最后1公里，只剩我一车，到达后下车环视，心生魔幻，面前有一个危房般神龛，弯腰可入，内进不足2米，供奉数尊极为粗制的神像，红色微火在风中摇曳，虽是神像，却殊可怖。

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几家民宿，打开手机电筒，发现周遭尽是人去楼空的农房、破败不堪的残垣废墟，凭浪涛声和风吹来的潮腥味，可以确定，面前就是大海，身边是漆黑一片、鬼影瞳瞳。抬头是满目繁星。

不可遏制地，嗨了。

（山雁荡山之前的热身）

雁荡山

——沈括

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然自古图牒，未尝有言者。祥符中，因造玉清宫，伐山取材，方有人见之，此时尚未有名。按西域书，阿罗汉诺矩罗居震旦东南大海际雁荡山芙蓉峰龙湫。唐僧贯休为 《诺矩罗赞》，有“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之句。此山南有芙蓉峰，峰下芙蓉驿，前瞰大海，然未知雁荡、龙湫所在。后因伐木，始见此山。山顶有大池，相传以为雁荡; 下有二潭水，以为龙湫。又有经行峡、宴坐峰，皆后人以贯休诗名之也。谢灵运为永嘉守，凡永嘉山水，游历殆遍，独不言此山，盖当时未有雁荡之名。

予观雁荡诸峰，皆峭拔险怪，上耸千尺，穹崖巨谷，不类他山，皆包在诸谷中。自岭外望之，都无所见，至谷中则森然干霄。原其理，当是为谷中大水冲激，沙土尽去，唯巨石岿然挺立耳。如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崖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以至诸峰之顶，亦低于山顶之地面。世间沟壑中水凿之处，皆有植土龛岩，亦此类耳。今成皋、陕西大涧中，立土动及百尺，迥然耸立，亦雁荡具体而微者，但此土彼石耳。既非挺出地上， 则为深谷林所蔽， 故古人未见。灵运所不至，理不足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