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不怕阳光的         一

                            天下没有白吃饭的鬼


  鬼上班

        对,我就是人们所说的鬼。

          刚才我眯了一觉,实在太困了,躺在床上就着了,但屋里发生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楚。

直到我起来走出旅店的房间时,看见个还没有我高的门上方露出他的带着眼镜的漆白的脸,他说“你瞅啥,就能你上班啊!”

        天已经黑了,有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在小区的水泥楼宇之间,但也渐渐消失了,一般的孩子现在就在家里写作业了,在不宽的小区路上有个小人拖拖拉拉的走过来,一看就是不愿回家孩子,脸还算干净,但身上和书包都已经开口了,衣服是胳膊肘磨漏了,太黑了看不出颜色,但书包的拉划已经坏了,张着大嘴仿佛在诉说饿的感觉,它还在小孩的屁股蛋上颠来晃去,里面的书也快要呕吐出来了。

          我认出是做门窗老冉的公子优优,老冉里里外外一个人,哪有功夫照顾他啊,这孩子几乎每天都留班,天天的最后一个放学,老冉都习惯了,正好六点多到家吃饭,我就在小区旅店的2楼,老冉在一楼最边上一间门市房里,爷俩在里面吃喝拉撒,也是老冉做工的地方。

        我们这栋建筑是老小区的物业,后来让一个小老板包下来了,又分包给旅店老板和楼下几家做生意的,小区不小,所以人流还行,都有点生意,但也死不死活不活的,尤其是旅店老板总是一副随时发火的脸,看谁都是欠他钱是的。

          不能再说了,遇到冉家公子就说明我要迟到了,但路过他旁边时我还是忍不住拽了一下他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红领巾,他也许能感觉到是我,拿手拨拉一下其实看不见的我的手,头都没有抬,眼睛一直盯着鞋尖上渐露的脚趾,向前挪着步子,这小子回家又要挨打了。我加紧了脚步,登上已经进站停车的公交车。我是不用买票的。

          这个时间车上人不多了,有个胖子在打电话,整个车都能听见,他的脸上越来越红,别人看不出来,只有我能知道他是在撒谎,而且是级别不低的,至少是中等,又有人要倒霉了!这些事我是管不了,就是能管我也不管,人的事太复杂,搭上自己犯不上。车上还有几个老人,头上都或多或少的有黑气,说明差不多了。叹口气,说不错了,值个了。我看着窗外,马路两边的商铺里明亮的灯光很是耀眼,不时映过车上每个人的脸,每个人脸上都逃不掉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

          这时车到下一站了,上来两个人,一个老头,后面是个30多岁的女人,但只有老人刷卡了,女人上车时司机看都没有看,女人也心安理得的没有说话。我知道,来了!

          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几乎每次快迟到时我都能遇到她,每次想搭讪都心急火燎的。不是让快迟到搅的心情不好就是怕热脸贴冷屁股,她就做坐在我侧后方,我也不时拿余光看她,她的脸也是被外面的灯光变换着各种颜色,但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三站我要下车了。可车上好像没人下车,一般司机遇到这种情况就看站台有没有人,没有就直接不停。那样的话我就下不去了,老办法,我拿起门口的垃圾桶走向司机,这时那个女人被我的举动吸引了,目光随着我游弋,我自得的按捺心情,仿佛受到鼓励,快经过站台是我把垃圾桶丢到前门的楼梯下,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垃圾桶下了一跳,也缓缓的把车停靠在站台,站起来嘟嘟囔囔的说,遇到鬼了,垃圾桶自己要下车,弯腰去捡已经翻倒的垃圾桶,这时的我麻利的跳出车窗,轻飘飘的落在站台上,还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那个女人,诶,人怎么不见了。不对,是她怎么不见了? 

          不管了,眼看迟到了,跑起来,又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今天街上人不多,鬼也不多,三三两两的摇曳的人影,鬼影在街上游荡,真的不仔细看竟然分辨不出来。过了一个交通岗再过了一块纪念碑,拐到旁边的一座街边的公园里,酒店就坐落在公园里面,古色古香的屋顶已经看到,一切都是按苏州园林设计的。已经开始听到古筝《将军令》了,这时酒店点名的时候了,来不及和门口的徐大爷大招呼就奔向大厅,看来今天又要挨骂了,但愿点名的朴长林今天家里出事不能及时点名,我心里暗自诅咒他。

            门厅里的人和鬼都齐了,人的领班是赵晓丽,是个年龄不大也就25.6岁的样子,冰冷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正在低声的严肃的说着昨天前厅出现的各种问题,我注意过她很久了,在服务员面前重来没有笑过,但在大老板到来的时候才有些笑容,有时大老板的朋友都说贺老板你这怎么请了一个冰美人啊,不会笑啊,贺老板打着哈哈说我老婆放心,哈哈哈!人那边的服务员原来有15个,现在连保洁阿姨算一块才8个,为啥,生意不好呗,本来酒店就不临街,还不打广告,还不做外卖,每天也就一两桌的客人,有时一天到晚没有人,8个人还换着休息那。就一两桌也是老板的朋友有时结账有时记账的,还没有到晚上七点,如果没有客人就把没有人的地方的灯光就关了,这时赵领班的要求给老板省钱。厨师在后厨也是懒懒羊羊的蔫着,把客人斥候完就找不着了,谁知道趴那泡妞去了。

            我们这边是朴长林朴大胖子,满脸的油腻腻的泛着红光,一溜浅薄的头发向后梳去,不知道哪个鬼发廊还给剪了一个现在人间流行的油头,只是大胖脸上不抹油都是油头了,他看见我了,幸灾乐祸的说肖少爷今天又迟到了,算今天这个月都迟到5次了,这个月厕所还是你打扫,说完嘎嘎的像个鸭子的大笑起来,我旁边的服务员也谄媚的,也有嘲笑的,还都鼓掌起来,这帮死鬼没有几个好东西,只要不打扫厕所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这人缘混的。今天人间的客人没有几个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可我们这就人声鼎沸了,晚七点才开门,现在已经快坐满了,门口的待客区还有几伙等人的客人,现在的好吃鬼怎么这么多,前厅快二十多个服务员穿梭于客人之间,点菜,传菜员往复的送菜,客人们犹如在阳间一样吆五喝六的,一点变化也没有,我们这边都快爆棚了,人家阳间那几位浑然不知,服务员也是在角落里打瞌睡那。真是两重天啊!                小凤是我班上的女朋友,在班上我们相互照应,她还是没有长开的小孩,也就1.5米,营养不良的样子,黄毛不是染的,是天生的,只有大大的眼睛里才看出她是大人了,她每天都在店里住,住在酒店的布草间里,平时那里连人都不去,更别说鬼去了,这是朴长林同意的。

          背地里我们前厅服务员都叫朴长林是朴大猪,后厨简称嫖嫖乐,是他总和厨师们勾肩搭背的去欲虹桥的小姐一条街上耍去而得名的。在那条街上嫖嫖乐老有名了。

          小凤给我留着员工餐了,藏在布草间的橱柜里了,她用手指指布草间我就明白了。每次我迟到都是她留给我的,让后厨那帮鬼笑话多少次了也不在乎。我是趁着客人进卫生间时才有时间进布草间扒拉两口,还怕朴大猪看见了变本加厉的惩罚我。今天是炒豆芽,还行,没有放肉,我天生吃素,就烦这帮鬼每次吃猪肉时在我面前大嚼特嚼的恶心我。

          这班鬼最讨厌的岗位就是扫厕所,包括专职保洁吴大姐,一个农村来的都厌恶这个活,说比农村最恶心的粪坑,猪圈和恶心百倍。

          这个吴大姐有些故事的,原来刚来城里时,也是灰头土脸、满脑袋高粱花子的脑壳,是老乡介绍给一位教授人家当保姆的,人家就要山里刚出来的,说是实在,不会耍滑,没想到经过几年在文化人家的熏陶,不仅头发也烫成鸡窝一样的,身上也换了一身紧箍溜挣的黑色蕾丝的花边裙子,是教授姑娘不要的。她是和我们店里的人-刘姐是老乡,休息时就来我们店里找老乡玩,我那时是白天躲在店里的唯一的鬼,毕竟他们太怕阳光了,所以她们说的悄悄话我都听的津津有味,尽管那时我刚懵懵懂懂,那时小凤还没有来。

          记得有次午休时,满脸通红的吴姐悄悄的对刘姐说,今天老太婆不在家,老教授在她弯腰跪在擦地,伸着胳膊往沙发底下擦拭时,老家伙看见她露出雪白丰腴的腰,抓了一辈子的手就摸轻抚了一把,注意,是轻抚,这就是文化熏陶的力量,她没有马上反驳起来,反倒是用山里浓浓的口音说,干嘛吗?老头子仿佛得到了许可,就大胆的把手伸进衣服里面向前挺进,她说她还没有站起来就感觉胸部被抓住了,本来就蹲的不稳,这下一倒直接往后倒在老头坏了,老头欣喜若狂,正想进行下一步,这时吴姐已经站前来,装着正色的对老头说,别想再占我便宜,我刚来时不懂,让你摸了几年了,现在老娘可不干了,一会我就告诉老太太去,吓得老头差点跪下,说求求小吴,别说出去,不然让孩子们知道老脸往哪搁啊。吴姐也大仁大义的说,这些年你摸的少了啊,至少给我5000,不然我就告诉老太太去,老头说好说好说,看事情过去,就又笑嘻嘻的蹭过去,说这次也算里。后来声音太低我就听不清了,过了几分钟,两个妇女嘎嘎的如老鸹般的叫声,吓得我刚刚打架的眼睛又给惊醒了。

          过了不久,一天傍晚,人还没有下班时,也就七点多,我们这边这几天鬼好吃鬼也不多,快到中元节了大家一年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过节家里寄钱过了那。每年都这样,我们也乐的清闲,三三两两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闲聊,预测今年家人给寄钱的数量,几个年轻的吵着要给家人拖个梦,让家人烧部新款的,还要带数据线,不然没法充电,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没有人送,只能干咽唾沫的听他们白活。

          这时我就看见大门口影影呼呼的飘过来一个人,不对,是鬼,还是新死的,因为只有新死的才不会控制行走的速度,跌跌撞撞的,过不了多久就都习以为常的死沉沉的走路了。我一看来人正是吴姐,她没有见过我,也没搭理我,奔着前厅飘去,我们这群鬼正愁没有事做,就好奇的跟了过去看看怎么回去,就看吴姐向着角落里人群中的刘姐飘去,几个人围在一起打着瞌睡,吴姐咿咿呀呀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山里话想拽醒瞌睡的刘姐,可每次都穿过刘姐的身体,抓不着,摸不到,急得吴姐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这时,嫖嫖乐出现了,他大声呵斥这我们这帮幸灾乐祸的鬼们,可眼珠子狠狠地剜住吴姐那肥胖的背影。

          赶散了我们这帮看热闹的,嫖嫖乐就过去蹲下左手托住吴姐的胳膊肘,右手顺势扶在吴姐因蹲下而露出的白嫩的腰间,摸索着,这时的吴姐因为悲痛和叫不醒熟人刘姐的焦急,丝毫没有感觉到在被人吃豆腐,反而感激的说着谢谢谢谢,问刘姐怎么不理她,嫖嫖乐胸有成竹的说,你说话她现在听不见,她是人。吴姐哭声戛然而止,说我死了?嫖嫖乐说,你以为那。吴姐哎呦一声就坐在地上,嚎着说,我怎么死了,怎么死了?该死的是那个老鬼,我太冤了啊,呜呜呜!嫖嫖乐又重复刚才动作,回头还看看我们,冲我们挤挤本来就一条发的眼睛,右手又故意伸进吴姐后面快要露出腚沟的裤腰,这次吴姐没有让他得逞,拨开他肥硕的大手,大声问他,我死的冤要找谁说理去。

          嫖嫖乐告诉她如果感觉自己冤就要阎王殿管辖的警察局去报警,找这片的负责人王魁王判官去申述,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因为我们这报警就要先打20烈火鞭子,不管有理没理,这叫给长官找麻烦,一般无事生非的惧怕撕皮断骨的火鞭就罢了,有冤的能挺过这20火鞭子,也会没了半条鬼命,就是有冤的也会顾忌,就不告了。吴姐听到这就没了主意,唯唯诺诺的嘟囔着说,那我就这么冤死了?嫖嫖乐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姐好容易找到有人听她申述,就滔滔不绝的说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上午老太太让姑娘接走说去鸡鸣寺拜佛,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在家专门有间佛堂,整日吃斋念佛,老头不信,就总是谤道,因为这事没少和老太太吵架,所以老太太和老头总是不同时在家,平时交流也很少,各吃各的,吴姐和老头吃荤,老太太吃素,炒菜的锅,吃饭的碗都是分开的。

          今天上午就走了,说和姑娘去鸡鸣寺吃斋饭去,下午再回来,这不老太太刚走,老头就感觉机会难得,心急火燎的拉过还在刷锅的吴姐就要进卧室,老头老太太是分居的,多少年了,吴姐起初是不肯进去,后来老头力量奇大,把吴姐拦腰抱起,吴姐也就半推半就的进了卧室,平时俩人都是急三火四的,根本没有机会四平八稳的操作,今天机会难得,老头竟玩起情趣,一件一件的给吴姐剥起粽子来,老头毕竟是教授,精读金瓶梅,淫诗浪语张口就来: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感君不羞赧,回身就郎抱。

            他吟的性情大发,可吴姐却一句没有听懂,只是佩服这个比她爹年龄都大几岁的老人淫劲这么十足,一点也不输给自己当家的那个死鬼,而且老教授还有耐心,并不着急进去,摸摸索索的把全身舒服了一遍,才又兴趣盎然的大举进攻,吴姐都惊奇老头这架势就是家里的死鬼年轻时也不过如此,让吴姐很快的飞上了天空,殊不知老头早就之前吃了两粒伟哥,是老头在街上卖性用品店偷偷买的,老板叮嘱一次只能一颗,这次老头知道机会难得,一口气两颗全吃了,要在吴姐面前找回前几次威风扫地的面子,前几次本来都快入港了,就是临门一脚软了,好像蚕蛹一样,吴姐掂在手里说就这能耐还想大战,老爷子你还是省省吧!

            今天老头有撑腰的了,感觉浑身年轻不少,有种君临天下的豪气,还真的大战三百回合了,年轻时都没有有过的情景让老头瞬间爆棚,已经三次了,时间都到中午了,老头满意的拍了拍躺在一旁浑身瘫软的吴姐的肥硕的屁股,边又吟诵起金瓶梅中的一阕:

                        动人心红白肉色,堪人爱可意裙钗。

                              裙拖着翡翠纱衫,袖挽泥带金。             

                                  喜孜孜宝髻斜歪。恰便似月里嫦娥下世来,不枉了千金也难买。

  吴姐气喘吁吁的满意的说:今天我才享受到男人的乐趣了,死了也值得了!今天要多给我一百,可累死老娘了!嘻嘻。

      老头满足的说就是一千也值,为了显示自己还是小伙子一样健壮,猛然来个年轻时的鲤鱼打挺,想让刚才还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对自己更加崇拜。腿都弯过去了,就差挺起腰来就完成动作了,突然眼前一黑,就真的挺过去了。两条腿还弯曲在身下。

      吴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了,她摇晃着老头的身子,没有反应,她拍打老头刚亲过的脸也没有反应,又听老头的心脏也是声音全无,这可吓坏了吴姐,吓得她只能哎呀哎呀的重复一句话,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想报警,这时当保姆时培训过的,但老头这样赤身裸体的警察来了也是说不清楚,肯定是说害死的,就是警察相信我说的,老头的子女也会吃了我的,老头每月一万多的工资这下没了,还不得叫我陪啊,我家现在还欠着外债那,这可怎么整啊!吴姐在屋里团团转,想不然我跑吧,拔腿就跑,等出了小区才发现到了河边,这时一条人工渠,望着河水,吴姐也不知道去往何方,站在河边,她想了很多,家里人要是知道她的事,全村人的唾沫不得淹死她家啊,家里还有未嫁人的姑娘,本来今年冬天就要结婚的,知道这么羞人的事,婆家人还能要俺姑娘了吗?还让姑娘活不活了,还有个半大小子也是没有人给当媳妇了,都是因为我啊,一了百了吧,想到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没有犹豫的就跳了人工河。

        等她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了,天也快黑了,一大群人围着,不知道说着什么,她也没有再管别的,想起先去找刘姐,这是城里唯一一个远房亲戚,就按照记忆跌跌撞撞的跑到我们店里来了。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这时我们才明白原来是 这样的,这时嫖嫖乐收起了笑容,略微正经的说:你要想让刘姐起来只能用旁边的东西警醒她,不然鬼的力气,声音人类是感受不到的,说着就把刘姐趴在桌上的水杯扒拉到地上,“啪”的一声就惊醒了真正打瞌睡的刘姐,刘姐醒来一脸惊讶,嘟囔着自言自语的说,怪了,我怎么梦到她了,还清清楚楚,有模有样的,和真的似的,怪事怪事!是不是有啥事了,就揉着眼睛去前台了。

          这时,吴姐也是泪流满面的说,姐啊,没想到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可得为我伸冤啊! 不一会,就看刘姐跌跌撞撞的跑向更衣室,嘟囔着说:这是咋的了,这是咋的了。换完衣服就连招呼都没有和经理打就跑出去了,吴姐也急匆匆的顺着刘姐的方向飘去。

          过了很久一段时间,我看见就是吴姐自己回来了,坐在靠门口等待区的椅子上吧嗒吧嗒掉眼泪,别人问那个刘姐怎么没有回来啊,她恨恨的咬牙切齿的说,别提那个缺了大德的了,我和她一起到的老教授家,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没有到他家门口就难受,恶心,还浑身痛,以前重来没有过的。刘姐敲开门就大声嚷嚷起来说,都是你们害死的我亲妹妹,逼死了我妹妹啊!我可怜的妹妹啊!我看见教授他姑娘一把把刘姐薅进去,呵斥她喊什么,说着就关上了门。这时我想跟进去,刚到门口就有两个穿着盔甲的老头拦着我不让进,说你胆子挺大啊,我们农村门板上也贴着门神,打小就见过,道理我懂,我就央告他们让我进去,他们说什么也不让进,说就是进去了你更难受,这家人家里面有供奉韦驮菩萨,有金龙护法,你进去就魂飞魄散了,不是人家收拾你,是里面浑圆正气太刚了,没有接近你就气散了,在门口等着吧,过了很久,就看刘姐从他家出来,捎眉搭眼的,不停的重重的的点着头,边说这个我懂我懂,教授姑娘感觉施舍了多大的恩惠似的说:“这次幸亏老头子没有大事,不然我让她家倾家荡产都不够赔的,这8万块钱就当花钱免灾了,积德行善了,回去告诉你妹夫这事永远不要再提了,我家老爷子德高望重的免得坏了名声。这是你学过承诺书的了,别到时候找后账。”刘姐低头哈腰的不停的说谢谢,谢谢,回头我把骨灰送回去,一定办好。出了小区门口我以为正要感激刘姐的帮忙,看见刘姐从腰里拿出手机眉飞色舞的拨号,就听她说:“老头子,前屯子老张家的吴翠莲死了,自己投河的,因为啥,和雇主家老头子上床,老头子昏死过去吓得自己投河了,你说傻不傻,这不雇主家赔了六万块钱,是挺多,我寻思。。。啥,不行,那太少了,一万怎么堵住人家的嘴啊,万一再来闹不露馅了吗,对,三万,好歹我们姐妹一场,毕竟还是远房亲戚,做人不能太不讲究。好,我这就去儿子家,这回有钱了,我看看那个儿媳妇还让不让我进门,行了,你别管了,你去老张家报个丧吧,我明天就把骨灰带回去。

        吴姐听完都傻了,一个是老头没有死,自己却死了,太冤了;一个是自己扒肝扒肺对待的没有出五福的亲戚,没有想到能这么黑自己,自己眼睛瞎了眼睛。望着刘姐兴冲冲远去的背影,吴姐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她只认识我们酒店,没有办法只能有回到酒店了。

        等清醒了些就求嫖嫖乐去了,嫖嫖乐开始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一会就嘻嘻哈哈的拍着吴姐的肩膀,往管理区,也是我们普通小鬼不能去的区域走去了。后来,吴姐就留下了,当了保洁员。

        今天是该我打扫厕所的日子,这时全店最让人难受的活,真的不是人干的,首先人家阳间时有下水道的,我们这是死的,和农村老式的粪坑一样,需要人每天的掏,为啥,我们这边水珍贵,一般阳间给我们都是送酒,酒没有一个是送水的,另外我们这的水比酒贵,所以都是旱厕,就是五星级大酒店也是,不过这样催生出一种行业,阳间也有,就是掏粪工,我们这不比阳间待遇差,但有一样,我们这不是掏粪工去厕所掏,是掏完送到门口掏粪车上,中间这段要自己送,这就是刚才宣布我打扫厕所时那些幸灾乐祸鬼们大笑的原因,这里面没有一个鬼没有不经历过屎和尿的考验的,都知道这是需要极大能力和勇气的。

        关键是鬼世界的粪尿和人类的有区别,人类是五谷轮回的产物,鬼世界的残物是世间最恶毒,最呛人沁脾的味道,这还不算,大粪工老黄送回去后还要让污化处理公司再提取一次,所产生的物质再送往平时我们想想都心有余悸的粪尿地狱,那是我们这些鬼平时都不敢谈起的,想想都慎的慌的地方,我么平时都是溜着墙根走路的鬼,哪敢谈起这些。

        我看今晚的客人差不多了,还有两桌在,我就偷偷的溜到站在大厅屏风边上小凤的旁边,她回过头撇我一眼,说等一会我帮你,小凤对我真好,这个世界上她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包括阳间的,她也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我们相识的的经历有点老套,她那时还在一家小饭店打工,没有工资,没有休息,就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也不能怪当时的了老板,当时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俩人生前就是做馄炖的,俩人辛辛苦苦的养大了一个独生子,赚了一辈子的钱200多万给儿子买房子结婚,没有想到俩人忙于生计,这个儿子没有教育好,找个媳妇更是白眼狼,等到买完房子,房产证落下的是儿子和媳妇的名字后,俩人连三居室的大门都没有让进,就直接打发到不足20平米的馄炖铺了,美其名曰的说方便照顾生意,老两口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就在住进馄炖铺不久因为一次意外一氧化碳中毒双双身亡,这倒成全了儿子媳妇,没有后顾之忧了。好在俩人是意外死亡,一生行善,王判官那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就在老人原来去世的馄炖铺那依然做起馄炖买卖,勉强度日。

        小凤就是在馄炖铺和我相遇的,她在那打工,说是打工其实就是老人家收留她,她当时还是12.3岁的年纪,老人家看她实在没有去的地方才收留她,她叫老人家,爷爷奶奶,老人家没有孙子就认下了。她乖巧,是从小就养下的本事,不用人说就知道该干什么,她说是活着时在寄养人家时学会的,她有亲爹亲妈,但都不要她了,她就在亲戚家中来回的吃百家饭,在人家的白眼中度日,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只有这样才能在夹缝中生活着。她来到馄炖铺后,才是她最安稳的时期,现在想想都感觉到幸福,我是从她眼睛里面看到的,说起爷爷奶奶就幸福满脸。我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

        最后两桌终于走了,这是一天我们服务员最开心的时候,一个是能够休息了,时间属于自己的了。一个是可以尽情的上厕所了,要知道,在外面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没有免费的排泄,很贵的,所以有很多鬼都是为了这个才来打工的,这是人类不能理解的吧!就是一种高福利。酒店是每天给半个小时的时间解决问题。这也是他们笑话我的原因,因为最后我要善后他们的劫,浊。我在厕所门口听着里面哼哼唧唧的伴奏声,这是他们一天中最为舒服,痛快的时刻,我不忍心打扰他们,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换衣服,下班了,结束了一天的辛苦,经过我面前时他们已经没有了浑身的恶味,因为已经全部投入到粪池中了,宛如个个都刚洗浴过一样,散发着并不讨厌的鬼味。

        到我出场了,我穿上从里到外都是防护服的保洁三件套:护目镜,为了防止溅到眼睛里会瞎的,这都是最恶毒的泄物,三层口罩,特制的,还有就是全身的防护服,左手拿着大粪勺子,右手拿着吸粪器的管子,要先让粪池的啊物松动,才能吸得动。这里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在一口气的时间干活,快憋不住了就出来换口气,出来大喘特喘一会再进去,来来回回要20多次,还要再推着装粪的推车,推到专门的厕所通道尽头,出去,老黄头一定在那蹲坐在马路牙子上,永远的一副不耐烦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我推开送粪专用门时都是他在等我,哪怕我故意提前几分钟送出去,还是一样,仿佛他掐好的时间一样。重来没有给我一次等他的机会,所以他每回摆出不耐烦的样子我也只好陪笑。谁让你让人家等那!

        今天小凤没有帮我清理粪便,一定是大厅里的活太多了,她本来就瘦小,再加上她住在店里,所以那些鬼娘们总是欺负她,活没有干完就跑了,只剩下她自己在忙活,让她反映给经理,她说多干点没有事,又不累,比以前轻松多了,至少没有人看着她了,在阳间时无时无刻没有人不看着她,生怕她偷懒和偷东西。

          我估计的没错就是她自己在那打扫卫生,不过这也是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刻,她不太喜欢说话,但从眼睛里我能看到她的安逸,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加快节奏,我多干点她就少干点。还好轻车熟路,这些都是我平时做的。很快的打扫完我俩终于能坐一会了,我递给她我刚才捡到的一瓶刚开封的矿泉水,要知道在这比阳间的天之蓝还珍贵的矿泉水十分难得,那是刚才客人喝酒喝多了落下的,有的吝啬鬼第二天还会找来的,我以前就遇到过,也理解毕竟这是至少普通鬼10天工资的工资,小凤没有喝,说等渴了再喝。真是好姑娘。我知道她想留着换东西。因为马上就要到中元节了,那是各个鬼都是富家翁了,需要置换的东西会很多。

          我俩躺在布草间的厚厚的台布上面,空间不大但很温暖,尤其是小凤躺在我身边心里感觉踏实,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好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睡一觉了。一定有人问我,怎么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不着急做点该做的事,我是想,但小凤很腼腆,认识这么久就只有一次。我不想伤害她,强迫她。还有就是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因为这帮鬼白天是休息的,我确实白天要出去的。

        今天我的确累坏了,破事都赶到一天了,昨晚我是在天地小区的旅馆睡的,那是我的长租房,合租,我是睡白天的,晚上有人回来,我说的是人,一般正常的鬼是不能离人太近的,活人身上有太冲的阳气,两米之内会让鬼魂极其不舒服,越近越难受,症状不一样,总之不能靠近,尤其是职业的区分,我们一般就是晚上看到警察都离的老远就躲开,阴阳间都是同理,说偏了。一般的鬼白天是一定不能出门的,因为阳光会瞬间让你真正的魂飞魄散,真的是谁也找不到了,听说只有神话里的佛菩萨们才能,我们就是小百姓,所以也不会以身试法,从来没有一只鬼拿自己的鬼命去开玩笑,从来没有。

          我白天是送外卖兼职快递的。别以为只有阳间的美团和饿了吧,顺丰和圆通,我们这啥都有,只是工作时间不同罢了,不过现在我发现现在也有阳间的小哥在抢我们的夜晚的生意了。

          我送快递就要白天出来,晚上要工作,所以兼职。

          我是怎么发现我能白天出来的那,就是说,我是怎么发现自己不怕阳光的那?

          那还是两年前,我蜷缩在旅馆的房间里玩着电脑,电脑是我室友的,他白天在外面跑业务,电脑就归我使用了,只是要防着包租婆沈嬢嬢,沈嬢嬢在我们这片可是个人物,所有的行业没有不打过仗的,包括警察,电视台的都来过,因为哟合法手续,大多来就是和和稀泥,不了了之,久而久之,打出了一片天地,不过她也是内外有别,凡事她家的租客,包括楼下的门市房的业户,她都护着,护犊子的厉害,但房租也是真的不能差一天,否则吵得你四邻不安,最后你还得交,犯不上。

          我同屋叫辛能手,有时我们开玩笑说你爸当时怎么想给你起这个名字,不像人名,他说是他爸当年生他那天获得厂里的生产能手,挠挠头就起了,后来我得到过辛老爹的肯定。

          我和小辛第一次遇到是在一次给他爸上坟时认识的。

            那次是我接了一个替人接钱送钱的活。

            那时我刚刚到目前这个世界,幸好遇到一个很早就到这的初中同学,他是初中还没有念完就到这了,他是一次意外,好像没有到年龄的到这的都是意外。那次他和刚处的女朋友,躲在他爸的奔驰车里面快活,天冷开着空调,没有想到第二天发现时俩人一起双双殒命,后来他当行长的父亲还给他直接在阳间举办了一次阴婚,这是一般人不知道,也用钱和婚礼堵住了他的岳父母的嘴,还把他小舅子塞到银行里。

            就这样他是带着老婆来的,要知道在我们着结婚时十分困难的事,几乎100个也没有一个,我同学就是这么牛,到这后还直接进入银行,那是他阳间的爹花钱做的法事,有钱就是好,能通鬼神。没几年就当了支行行长,就在我们这片,我当时在上学时就给他打过仗,所以来这他就找我了,说实话,没有他的接待,我来着还真是俩眼一摸黑。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我们还真的能成为哥们,这是后话。

            我的活就是他给的。

            每年都有大批的存款要通过银行在特定的几天来到银行,那几天忙的银行焦头烂额,大客户特别多,那些生意不是我能送的,我是送一些很小的客户,偏远的,别的快递鬼都不愿意去的,耽误时间的,我就去。但每单赚的比一般的多30%,我是有生意就去,不挑活。就这样的活还有鬼打破脑袋想干那。

            我同学拍起坐在他大腿上的女职员,给了我一摞单子,强调了一下重要性就又去柜台调笑那些新来的女职员了。都是有门子来的,各个都不好惹,这是我同学说的。

            我可不管那些,干自己的活。遇到小辛就是已经是最后一单了,在我让最后一单的客人签完字以后,我看见他一直跪在隔壁一家的屋前,我最后的客人是个50多岁的中年人,叼着烟说:这小子够能挺的,都跪了一天了。他家老爷子刚来不久,是个残废老头,不知道这个儿子能来多久!我们这里是这样,见过太多的事了,平时来这的固定事清明,中元节,平时星蹦儿的有人来,因为都住满了,很少有新的住户,这老爷子也是命好,正好前几天有个10多年都联系不上家属的业主,被陵园管理员给请走了,才腾出这间。老头命好,儿子也孝顺,还给装了修,就是老爷子腿脚不好,不能活动。

          我听完絮叨正要开路,突然发现跪着那个人一直在看我这边,我也回头看看后面,没有人啊,是看我那,我心毛了,难道是看到我了?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号自己。

          我疾步走,他就疾步走。

          我停下时他就直接过来,他真的能看到我?他还真的能看到我,过来时拿出要包烟,拆给我一支,我示意不会,我说,你怎么看到我的。你还能看到啥?他说我看到你和旁边的老哥说话,我惊讶的下巴快要掉了下来,问他吗发现自己能看到鬼的,他边吸着烟说:他奶奶原来就在村子里时仙婆,土改时让人家批斗死了,他爸爸没有敢告诉他,可他有一年发烧,去医院打针怎么也不退,后来大夫说没有救了,这时他爹才想起他小时候奶奶遇到过这种情况时要用筷仙显灵来测试时家里有故去人来了,因为太近,会使家里身体最弱的人产生医院不能治愈的病症。

          到家后的深夜,他爹把门插好,防止有人打扰。他昏沉沉的,但能看到父亲拿起一个空碗,打了半碗凉水,拿了三根筷子,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在他身上比划几下,就直接把三根筷子插水里了,说如果是爷爷来看孙子就请站着,扶了三次都没有,又说如果奶奶想孙子了就请站在,奇迹发生了,三根筷子紧紧的抱在一起,站在碗中央了,扒拉都不倒,他爸又试验了两次,都是紧紧的站着,要知道他家的筷子大头是尖的,正常时不可能立起来的,他吓坏了,怯生生的问爸爸,说害怕,他爸拍着他说睡吧,没关系,是奶奶来了,想你了。我这就送她老人家走,说着又念念有词的出去了,他也慢慢睡着了。

          梦里真的看到奶奶,和相片里的不太一样,对他说了好多话,他也没有记住,总之醒来以后就记得一句话,晚上别出门。他也没有告诉爸爸,听话也没有晚上出去,太阳还没有下山时他就急着往家跑,久而久之同学们都说他时怪胎。可有一次去给厂里的爸爸送饭,本来应该姐姐去的,姐姐临时有事让他去,他也没有在乎就在天刚刚黑下来时,拿着饭盒就出门了。

          家属院离厂门口不远,也就两里路,半大小子10多分钟就到了,路边的人不多了,快进厂门口时看见陈爷爷在门口值班,还挺认真,戴着红箍。他说了句陈爷爷好,陈爷爷也冲他点点头,后用惊讶的眼光注视着他,他看到了也没有在意,等到了车间,把饭盒交给爸爸,然后说陈爷爷怎么还没有下班啊?平时不是白班吗?现在晚上也打更了。

  爸爸诧异的看着我说:小孩子,瞎说什么,门卫陈师傅上周就在门口值班室,心梗去世的,怎么会在门口出现,别的叔叔也说,孩子你看花眼了吧,我赌咒发誓的说不能,前几天学校测视力哦还1.5那,我拉着爸爸到门口,果真看到陈爷爷在门口值班室里坐着,可爸爸就是看不到,值班室里还有位许大爷值晚班,急的我快哭了,后来爸爸仿佛记起什么来了,对值班的许爷爷说,小孩子最近刚出院,脑子还不清楚,就强行拉我走了。路上爸爸说;我相信你说的了,但不能告诉任何人了,姐姐也不行,知道吗?以后晚上别出来了,在家复习功课。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渐渐知道了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我听完他的故事,直接和他握握手,说;我叫肖小天。他说:我叫辛能手。

(二)

      从那以后我就添了一个新活,隔三差五的来趟小辛他爸这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开始还收他钱,后来答应我住进他的旅馆长租房,后来就是给我,我也不好意思要了。

  今天我主要是送快递和快餐,有人问鬼有快递理解,阳间亲人送的吧,快餐怎么回事?对,鬼也点快餐,馋鬼,还有宅鬼,这帮鬼成天不出门,脚都退化了,我亲眼看见一个脚像三寸金莲一样,开个门费半天劲,我一再催促,就是爬不到门口开门,还不能深说,深说就差评,差评就等于白送,哪儿说理,完事还管倒垃圾袋。我问过一个阳间刚过来的小哥,是因为骑车太快交通事故直接过来的,到这没有改行,还是快递,熟悉了,说那边也这样,惹不起客人。

  不过也有的是因为白天不能出门限制的,出来魂魄就找不着了,所以必须靠人送餐。我一般也挑活,一等的是银行送支票,这个活一般一年能干几次,这几次赚的就能支撑大半年的,二等是陪伴,受人委托去照顾一些需要照顾的亲属,这个活一般是有熟人才做。价格不等。三等,就是急件快递,一般一年能有10多笔,最差的就是送快餐,啥么鬼都能遇到,什么怪事都能遇到,一般是实在没有事了我才送,也是最近很长时间都用这事上的。

  别以为我们这和电影一样,是不需要劳动的,阳间辛苦在这还是一样,该干嘛干嘛!唯一一项,一般的不会晒黑。

  我今天不走运,接了一单麻辣烫,手机是花了500大洋从别人那买的二手的,他家人每年都送他新苹果手机,旧的就处理了,就是银行那位,不过手机不错,抢单快,就是通话声音小点,不要紧,反正很少有人打给我。还是老朱家麻辣烫,我没有他们的电瓶车,买不起,也没人送,他们有事就托梦给家人,现在那边啥都有,要啥送啥,等我攒钱也买个。我有个滑板,是以前的一个哥们送我的,他鸟枪换炮了,鸡犬升天了,他家人送的钱多,他直接移民了,花钱办的,据说花了不少钱和走了不少关系,回阳间了!我拎着餐盒一看单子,有事这位祖奶奶,着奶奶年龄不大,就是辈分高,她点的单所有送餐员都头疼,没有一次痛快的。事太多,而且每个人遇到的情况还不一样,没有办法风险回避,总改名,但一看地址老人儿就知道,完,还是她,所以一般老人儿都能躲就躲,新人不知道才勇往直前,今天好,估计是有若干师傅躲过了。不送还不行,这祖奶奶还限时,晚了真点差评啊!滑吧,我是滑板!

  好在真不远,还有电梯,我是蹭电梯上去的。14楼3号,门刚敲就开了,一个脸抹的比鬼还难看,对了她就是鬼,面膜见人也不摘,吓鬼啊!她倒是嬉皮笑脸的说,我就知道是你,我说是的,我们这白天就我一个送餐员,不是我是谁!请您拿好你的餐盒,请给个好评!再见,正庆幸今天马上完成任务了,突然她大叫一声:

  怎么没有拿吸管!差评!

  我说:大姐,明明是麻辣烫要什么吸管!

  我怎么喝汤啊?用筷子啊!

  我说:姐姐,求你饶了我吧!我还有两单没有那!

  我不管,没法喝汤就是差评!

  我说:奶奶,这样,下次我给你带一盒吸管一盒勺子,行不行?

  不行,这样,你看看我的键盘怎么卡住打不了字了,处理了就让你走!

  我无奈的过去瞧都没有瞧就把键盘拍一拍,说好了,她一试,果然好了,她欣喜的问我,你真厉害,怎么想这么快修好了,我想都没想的说,下回干吃方便面时离键盘远一点!

  把手里的恶臭的垃圾袋丢到垃圾箱里,我才长长出一口气,差点没熏死我,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家里不如猪窝。不过感觉今天自己运气太好了,用了不到10分钟,估计是记录了,晚班那帮鬼不一定遇到她会怎么惨遭不测那!

        今天主要的活不是送快餐,是小辛爸家的房子有点漏雨,我这个活干不了,但要告诉小辛,让他准备找人维修,我先去小辛他爸那看看,今天阳光挺烤人,知了叫的人心烦,这就是夏天的烦人,在这边唯一好的就是不再让蚊子咬了,原来夏天我最难过,浑身大包。他爸住的远,我要坐车去,997路终点就是青山公墓,我一个月要坐几次,大部分是去看辛叔,有几次是送冥行支票。

  辛叔平时白天就是看书,他说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生前没有时间看,后来小辛把活着时他的存书都送过来了,好多纸箱,所以这老头每天就是看书,机会没有别爱好。我到了看了看墙角损坏的情况,心里有了数,聊了一会天,辛叔让我转告他儿子,过几天中元节不要过来了,这里不安生,什么玩意都来,牛鬼蛇神的,等过一段时间人少了,不忙了再来,啥也不要带,人来就好!我答应着。

  回去的路上我有遇到了之前晚上那个公交车上那个突然不见的女人。

  她怎么敢白天出门,难道和我一样?难道是我看错了?

  她看到了我,似乎认出了,眼睛一亮,但没有说话,车上都是老人,我看见他们头上的气大多是若有若无,或者是黒气渐生,慨叹人生的无常。她没有说话,可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你怎么也不怕?

  我随着她一起下车,这我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改变路线,而且是不由自主的,我们一起走了十多步时,我实在忍不住了,盯着她窈窕的背影说:哎,你好!她头都没有回说:我知道你想说!我说是啊,你怎么也不怕?她回过头说:我们是一起来的,你忘了?我一时没有想起来,嘴里嘟囔着说:怎么会?我的头有点大,脑袋里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就这样我们并肩走了,我用余光打量着她,她个子有1.6左右,娇小的身材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自然大方,30左右岁的年龄,我有回想一下,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这样我们慢慢的走着,阳光的威力似乎在我们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现在就是人都难得看见。一会,路过一个小区,她请我进去到她家去坐坐,我没有推辞,就跟着她上了楼。

  打开一扇单元的门,房间不大,窗户都是用窗帘挡着,阳光一丝也没有进来,这时身体才舒服些,尽管不怕阳光,但还是感到不舒服,没有在阴暗里安逸。她在给我倒水,我说谢谢。倒水时我深深的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不是我生活周围的味道,甜的清香,清凉的仿佛薄荷有关。这是什么香水,让人想多吸几口。我有些失态,端起杯子掩饰着尴尬!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小凤,这时第一次单独和一个漂亮女人单独共处一室,开始语无伦次了,毕竟她比我大,看出了我的窘迫,说,别着急,你慢慢的想,会记起我来的,我就在这等你想起我,我叫文淑娴。

  再一次走在大街上,天黑了,我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手指上还留有薄荷的清凉味道,看回头看看那扇窗帘遮住的窗户后面的人,但夜幕已经低垂了,只有眼前的路灯光,看不到楼里的灯光!

   好在离单位不远,今天没有迟到,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一溜豪车,别误会,时人家阳间的豪车,我们这的没有这样的,不看就知道是贺老板的小兄弟彬哥来了,每年快到中元节了他都来酒店宴请他的兄弟们,纪念一下为了他失去生命的贺老板的亲弟弟,贺老三,也就是我们阴间的老板。

  今天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把本来古色古香的酒店映衬的富丽堂皇,我还是我第一次全方位的看到酒店的金碧辉煌,才晓得我们的酒店原来辉煌时的盛况,今天大厅几乎坐满了阳间的客人,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今天就要提前打烊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和人同桌的,再厉害的鬼也怕人的,今天我们在门口迎着我们这边的客人,告知预定出去了,不接待了,好在我们这边的很好说话,因为他们也能看到酒店了泛起的红光,这是人盛时的景象。

  在我眼里看着阳间的服务员都忙的和陀螺一样,好在都是贺老板的朋友。经理赵晓丽前场后场的来回跑着,现在连清洁大妈都去传菜了,后厨叮叮咣咣的大勺撞击声。

  前厅里也是热闹非凡,在大厅的一面时有个不高的舞台,平时是给办婚礼用的,现在是彬哥讲话的主席台,彬哥年龄不大差不多30多岁,小脸,个子不高,典型的南方人,说话也是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现在正声泪俱下的讲述当年贺老三如何威武的救下他,却被对方的砍的骨肉俱裂,不治而亡。底下的兄弟们不知道听没听见,叽叽喳喳的,就在一片掌声中贺老板登场,快190的个子,肚子大的吓人,上台后激情慷慨的讲着感谢的话,最后,拍了拍铮亮的光头说,那就开始吧!  

  可我在角落里看到的这些人的脸都是红红的,几乎所有的都在撒谎,有粉红的,这是刚说谎;有大红的是在吹牛b;还有的几个大佬是深红,甚至发紫发黑了。

     

        我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和以前遇到的没有什么两样,这是人类社会的必然符号,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

    一会,在酒店的空场上点起火来,成车的纸金元宝,银元宝,纸钱,还有纸人,看来我们这边又要添人进口了,火焰熊熊,高的都要撩到旁边的树枝了,旁边的人赶紧用竹竿扒拉开让火苗小些,这时火焰的周围我隐约看到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这团火堆,这时一年当中最主要的一次放钱,原来贺老板和彬哥每年都是给这些孤魂野鬼们发放钱财,我看不出来有多少双眼睛的盯着这堆火焰,火灭了就是信号,在事先画好的圈外的金银纸锭都是属于他们的,本来我们这边店里的员工也想去凑热闹,但看到外面的状况,没有一个再敢上前,怕被踩碎了,我们这边的最小的服务员小田是刚来不久的,第一次看到这个架势,躲在吴姐后面露出脑袋,瞪大眼睛注视着漆黑的夜色。

    火堆持续的燃烧了半个多小时,火苗渐渐小了,最后只剩灰烬中稀稀点点的火星,围观的人们都退回了餐厅,边走边大声吆喝说着气派的套话,不用仔细听都知道是什么,无非就是溢美之词。

      可外面的景象却是天壤之别了,里面是道貌岸然,称兄道弟;外面是生死相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尽管眼睛不是红的,但我看到每个争夺者的眼睛里喷出的是火焰,他们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子,渐渐缩小,后来看不到了中心的星星点点的火星被他们的身体挡上,第一排的看不到了,被第二圈的压在身下,发出咿呀的叫声,但后面围上的没有停止脚步,还是一圈一圈的踏着前面同伴的身体前进,一圈圈的前行,后来是爬行,摞起来的人山越来越高,后面的还在向前推进,没有叫嚷,但就是前行。

      鬼山越来越高,已经超过了我们酒店的招牌了,下面的看不到了,只看见有手有脚在动,后来不动了,一会踩扁了,一会化成阴影了,没有任何声音,像无声影片一样,眼前的景象每年我都能看到,但没有想到今年这么惨烈,吓得我们,包括嫖嫖乐都躲在大厅的玻璃门后面瞠目结舌。胆小的从开始就闭上眼睛。耳朵里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骨断筋折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小凤早就躲到我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闭着眼睛问我,结束了吗?我说,没有!

      平时我是没有看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孤魂野鬼,我知道每次到这种时候,满大街的人给鬼烧纸送钱,他们都死画个圈,然后把写有收件人的姓名等的包袱皮先烧掉。之前就要拿出一份不多的纸钱在圈外烧掉,是给的邮费,这笔钱是我朋友冥府银行收的手续费,下面在圈里烧的就是收件人的实际金额了,当他们在忙着烧纸时一定没有留意到周围,其实有很多今天这样的孤魂在等待着如果有一个半个的元宝被风吹出圈外时,那就是意外之财,如果没有,哪怕纸钱也好。

        这样的美事都会出现在这个时期,平时时看不到的。因为街上也有巡逻的,看到就会收容到最西面的大铁围山,让他们做苦工去,所以平时根本看不到他们,但这几天时例外,巡逻队都不管,因为每年这时都会有慈悲者在阳间布施,有的是法布施,有的是物布施,幸运的会在最近这几天得到一年中最丰盛的礼物,也听说个别的幸运儿会得到布施者的如中500大奖一样的殊荣,转世投胎,我是没有遇到过。但每年中元节过后都会传出这样的消息,不知道真假。

      那些没有家人祭祀的野鬼们,终日游荡在没有自由的空间,白天不敢出门,晚上要躲着巡逻的,凡事有正规身份的人都能踹他们一脚,他们不敢反抗,不敢辩解,不敢哪怕一眼的斜视,生怕对方找他麻烦,因为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的严酷惩罚。

      他们有的是因为阳间已经没有了亲人,朋友,已经没有人记得起他们的姓名,容貌,哪怕他们的墓碑,这才是真正的孤苦伶仃,天地间,阴间阳间了然一身,说好了是无牵无挂,其实是无亲无故,无人问津,这是真正的孤魂!

      有的是做人时做人不仁,得罪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失道寡助,时那边人故意没有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去怀念他,让他饱受游荡无根之苦,飘荡于野外,山岗,连陋庙都不敢进,没有栖息之所,这是真正的野鬼!

        还有的是活着时倾其所有对待所有人,包括子女,但交友不慎,育子不孝,死时满心以为得道多助,没有想到死后无人问津,坟前荒草丛生,慨叹世态炎凉,这样的也不在少数。

        也有的本是恶人,死后也是恶性不改,这种人在哪都是一样,他们最怕的是遇到巡逻队,送到大铁围山之内的地狱,所以更是飘荡于阴暗角落。 

        这些鬼魂们这几天时好横一时,之前去冥府银行去提款的有很多的,这些鬼就躲在暗处,等待他们出来时故意碰瓷,抢夺他们的财务,巡逻队来了就一哄而散,抓不到证据,后来银行就开展了送支票的业务,深受顾客们支持,哪怕多付邮寄费也心甘情愿。这也催生我的送票行业,某种程度上也要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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