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抓蝉记

小时候,每逢夏季,最有意思的事就是抓蝉了,也就是”打知了”。

蝉,也叫知了,我们这儿管未褪去壳之前的蝉叫“爬叉”或者“知了猴”,待生出翅膀羽化之后改叫“知了”,因为羽化之前的蝉是没有声音的,那些蝉鸣是便是羽化之后的成虫。

每年的农历五月初开始到六月初(公历的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是蝉繁衍的最佳季节。每到这个时候,我们便开始要抓蝉了。抓蝉,通常是从傍晚时分开始到夜里十一二点钟之间。因为蝉要完成出土、攀爬找到栖息地,通常就是从天微黑时开始,而退壳、羽化,再到可以自由飞行则是大约是在夜间的八点钟到十点钟之间进行,通常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但是有的蝉会晚些,要等到夜里才会出洞,所以同一棵树上能打几轮。

天一擦黑,也就是白昼褪去黑夜上来交替时,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少,便三三俩俩的带上手电,拿着长竹竿,走出家门,到树林丛中抓蝉去了。这时候的蝉就开始准备破土而出了。

蝉,喜阴,多要到树上或者草木藤上等高处蜕变。而且蝉的繁殖方式通常是将卵产在树梢的木质里,然后待得这树梢枯去或者被外力折断后掉落入泥土,蝉卵便随之入土开始繁衍了。

所以想抓蝉,最好去有树木的地方:树林里、房前屋后的树木附近等。最好再观察一下附近有没有蝉洞——蝉卵通常是密集地产出的,有的地方往往都会成双结对儿地出没。


抓蝉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土里的——尚在洞里的蝉,另一种就是已经破土而出的,或在地上爬行,或已经爬到树枝、草木藤上,或已经开始蜕变。第二种是好抓的,你只需要拿着手电筒找到它们取下来就可以了,如果已经爬到高处了,那就拿起携带的长杆将它打下来。

洞里的蝉,是隐蔽的。蝉的洞口通常在树根的附近,开始的时候一般很小,有的小指甲那么大,有的可能更小。上面一层薄薄的土掩盖着,轻轻拨去,那洞口便会变得大起来,口径约有2公分,这时候的蝉通常是在洞口等候时机出来呢,也有狡猾的蝉,猫在洞口下三两公分,有的更深些。这时候需要拿个小木枝顺进洞里去,蝉洞通常不深,若是感觉触到的物体发软,便十有八九是蝉了,若是很硬,那你可能是碰到洞底了——该洞没有蝉。

若是高手,用手指轻轻勾去蝉的一两个前足就可以把蝉从洞里取出来了。若是技巧不够娴熟,用力过猛,很有可能那蝉便迅速退回到洞里,避而不出了。这时候就需要铲子或者铁锨之类的把洞撅开了。但是这时候千万不能大意,因为有的蝉洞可能很深,又或者其身体因为棕褐色的保护而藏匿于泥土之间,就很难寻觅了。

有的小孩儿畏惧于蝉两个有力的大前足,手抖抖索索地试探着抓起,被蝉钩到又迅速地扔于地上,然后大笑一阵,待得大人们帮其把蝉翻正,才小心翼翼地敢捏起蝉的后背放入瓶中。


大概八点钟的时候,手电筒就要朝着树上照了,这时候蝉已经开始爬树了。运气好的话,可以用手直接抓到很多,也有运气不好空手而返的。再晚些,蝉就爬到高处去了,所以手电得打高点。手电光打去,新手们会在空的蝉蜕和活的蝉之间反复辨认,直到打下来才知道原来只是空壳。有经验的便会告知:若是遇到反光发亮的,通常就是空壳,若是发暗的,便是活物。蝉蜕抓树皮抓得紧,活物轻轻一打便下来了。

夜里九点钟十点钟左右,很多蝉已经开始退壳羽化了。蝉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安放好自己的壳吧,蝉通常很用力地使用两个前足牢靠地钩进树皮固定好自己的身体,然后背部裂开,蝉便开始从壳里慢慢孵出,翅膀渐渐展开、硬化,起初是翠绿色的,待到完成之后便会颜色加深至黑色,就可以扇动翅膀飞行了。

蝉蜕变的时候,一动不动,整个肢体都是软绵绵的。若这时候去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往年,我们每每出去总会收获几十个甚至上百。打完蝉回家,拿清水洗过,用淡盐水腌制起来,待到第二天早上将之过油炸成金黄入盘。那滋味儿真是堪比神仙了。


近些年来,不知什么缘故,蝉愈发少了起来。每逢蝉鸣,忽望窗外,才发现少年时代已经远去了,而如今那些曾经一起打蝉的人都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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