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起了个大早,起来的时候天才刚刚要变白起来。
这是个惬意的周末,他想,他紧了紧被子希望能继续刚才的梦。醒来前梦的内容在他裹紧被子这个动作之后,却从他的脑子里流走了。所以他感觉毫无睡意,他起床了。
他想吃豆沙包。他要下楼去为自己买早餐,他想:
“这才是个像样的周末嘛。”
于是他打开门,走向电梯。光通过电梯间的窗户照在电梯门上,是属于清晨才有的那种淡淡的蓝光,但是我们看到电梯停运了。这说明他要走路下去买早餐了。
这时候楼上响起招呼小孩的声音,
“快走,电梯到了。”
接下来是踢踢踏踏的小孩子的步伐,最后是大人的步伐,然后是电梯门咚地关上的声音。
他在那个大人的声音发出后,就开始往楼上走了。但一直到电梯门发出咚的一声,他什么都没看到。
“可能是更上一层吧”
他走到楼上二层,光从这一层的电梯间窗户照在这一层的电梯门上,那种一模一样的感觉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往上走了两层,膝盖微微的酸胀证明了他的努力。我们又看到一座停运的电梯。
“还是走下去吧。”
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楼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服声音,然后是关门声,然后是一步一步下楼梯的声音。他知道有人跟他一样选择走楼梯了。他也开始往楼梯走去。
他跟楼下那位不知名的邻居下楼的速度一样, 所以他总是听到脚步声在他右下方两米的地方传过来。他甚至想稍微停下来一点,让这个声音有些变化,但他最后以没有必要拖延他到包子铺的时间为由拒绝了自己这个欲望。
“那稍微走快一点呢”
他没有理由拒绝,他这一步跨过了两个台阶,他又重复了一遍一步跨过两个台阶的动作。这时他感觉这个声音更靠近他了。他似乎能听出来这个声音是由坚硬的长长的后跟发出来的女人的声音。但又发现有些拖鞋的拖沓声。原来是他们两个的脚步声重叠到一起去了,他停下来,让他们的脚步声分离。他又能清晰地听见两个声音了,但这时候声音又回到它右下方两米的地方。
他似乎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他又重复了两次一次跨过两个台阶的动作,他们的脚步声又重叠在一起了。他故意把步子踩重一些,又故意轻轻地踩下台阶,他沉浸在自己创造的音乐里,一会儿跨两个台阶,一会儿站住。
快到底层了。
他觉得他需要认识一下这位跟他合作了几十层楼梯的搭档,他知道没有她,他是不会创造出这么美丽的音乐的。他急冲冲地跑下去,把音乐踩得一塌糊涂,像在钢琴上胡乱敲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即使毁灭他亲手创造的音乐,他也希望见到他的搭档。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