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一首叫《我是为了两千蚊才到这里表演》的歌吗?里边有这么一句词:“有些人过多五年会变很有钱,有些人过多五年会穷到不再露面”。
今天偶遇高中同学,谈起自己的近况,她说在深圳买了房,最近刚生孩子,请了一位月薪8000的月嫂,月嫂却只管坐月子一点家务都不帮忙……
她说话时比着手势,肩上的LV Neverfull也跟着轻轻晃动。我一边应声附和她的抱怨,一边偷偷把Zara打折时买的小挎包往身后挪了挪。
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却不想被她看出我的窘迫。我做出轻松自然的表情,却担心自己发红的耳朵是不是已经暴露自己受挫的自尊心。
她还在说着月嫂和婆婆的琐事,我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我想到我们高中时一起在电玩厅被搭讪的事,想起高考失利她决定复读时流泪的样子,想起我们合伙买的22本《萌芽》,想起小卖部的玻璃瓶可乐和玉米肠……突然,下班前领导笑眯眯的脸浮现在我脑海:公司决定提拔你做组长,工资从下个月开始涨300块,可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待!
高中时大家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被同一个班主任骂“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那时候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平等,贫困的男孩爱上同桌的班花,成绩优异的班长和单亲家庭的不良少年相恋……如今出了校园才发现——哦,原来我们其实本不同。
生活里运气的成分太高,从投胎到结婚,从考试前得了感冒到你学编程我学化工,在你单调重复的日复一日里,原来早已草蛇灰线铺垫了长长的未来。
陶杰的散文集《杀鹌鹑的少女》中有这么一句:“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的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你的今天呢?
王小波有如下名言: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是穷本身让我们痛苦吗?那个省了两个月工资买Coach包包的女孩,不也在第一次读到亨利·戴维·梭罗的时候为瓦尔登湖的生活景象感到了由衷的平静和幸福吗?
你想要体面的生活,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你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个家,家里铺着实木地板、贴着天然材质的壁纸、点着祖玛龙的英国梨香薰蜡烛……然而当你挤下地铁再骑共享单车回到你在老旧小区合租的房子,只有嘈杂而庸碌的现实生活正等着你去为之操劳、为之疲惫。
或者你有一个出国留学的梦想。你喜欢法国文学,你无数次为卡西莫多泪流满面,也曾在梦中追问于连为了什么,你随着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也轻嗅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但你看着最近的新闻“父母卖房供娃留学6年花200万,孩子学成回国求职被开两千元底薪”,关上心头关于塞纳河的幻想,想起后天是发薪日,得赶紧交房租还信用卡,还要给爸妈寄一份。
健康、财富、名望,这些都是我们不可控制的事物;但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性格和判断力。获得幸福的一种方式是限制自己的欲望在可控制的范围内,顺应天性、顺应那些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
所以,当你为贫穷所困,买不起一万块的包包时,不如花一百块买几本书;买不起外星人的笔电时,不如拿起笔写几篇文字;买不起房子和车子,并不意味没有一个在等你的女孩子。
过了五年我也许变得很有钱,也可能真的不再在同学会上露面,但我会记得今天,我加了300块工资,却并不快乐,我要去自己找快乐、制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