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你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生永存等我,所有的东西都有保质期,人也有,当人的保质期到了,也就到了死亡的时候,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有很多遗憾,比如,高三没有努力以至于本科落榜,比如,早上赖床,没有赶上公交车,比如,没有坚持下去,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职业,比如 因为害羞 那个本属于你的他,变成了别人的他,比如,没有来得及见亲人的最后一面,比如,没有坚持选择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天,那天的黄昏很是漂亮,刚放假回家的我在家做了些家务,晚饭也做好放在了桌上,母亲回来了,看着满桌的饭菜,轻声一笑,戏谑地道:“哎呦,长大了啊,现在也知道要做家务做饭了,不错不错,等你爸回来让他尝尝。”我骄傲地轻轻地抬了抬下巴,一边盛饭一边说道:“那可不现在表现好点,这样还能让你晚几天再烦我,赶我走呢” 母亲笑着瞥了我一眼,便继续吃饭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快十点钟,门外响起了一阵开门声--爸爸回来了,于是,高声说道:“老爸,快尝尝我做的饭,我妈说可好吃了”,边说边往客厅走,正想怎么父亲不像之前一样的应答我呢,刚走到客厅拐角处,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双手掩着头,低声道:“我妈快不行了。”看到这一幕的我,呆愣在那,在我印象里,我父亲是一个有自己的想法、主见,凡事都会很理智的商量的人,是即使喝醉了,也只是变得话唠的人,是每当我放假回家都会给我从单位带好吃的、在家给我做大餐的人。那时的他颓废、无助、慌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是,他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准备收拾行李,此时,妈妈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迅速去收拾了些必备的东西,并向我大吼道:“订最快的火车票,快!”


这一吼,让我回过神发现这并不是梦。


以最快的速度下载订票软件,极其不熟悉地注册、登陆、查询车票信息、很幸运抢到了票,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门去车站了……


但是,我们依旧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到了灵堂,布满了鲜花,正前方放着黑白相框,就见父亲“哇”的一声,如同孩子一般的哭了出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终是忍不住了……我心头仿佛是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浑浑噩噩的。当他们开棺整理仪容时,这才后知后觉……我没有奶奶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去世的人的样子,脸色是那样的惨白 身体是那样的瘦小,眼泪如雨滴般落下。


比起亲人的去世,更难的是我们记忆里还清晰的存有那些难以忘却的记忆……记得我童年与奶奶生活的种种,我再也没有奶奶对我的那般宠爱了。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一直是奶奶在照顾我,那时还是在农村的平房里,全家上下最有营养的就是院子里母鸡下的蛋了,奶奶总会从母鸡得窝里拿出几个热乎的鸡蛋,用搪瓷缸子煮给我吃……上小学的时候,虽然回到了父母身边,但还是会去找奶奶玩,因为我从小肠胃不好,爸妈明令禁止不让我吃雪糕 可是哪个小朋友又能逃得过雪糕的诱惑呢,她总会趁我爸妈不注意,带我出门散步的时候,给我买上一根,亦或是,偷偷的塞给我几块钱让我去买。奶奶很宠我的,甚至可以说是溺爱吧。可是 现在这份宠爱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也许正是因为奶奶这样猝不及防的离开,匆忙到没有见最后一面,让我真正明白了,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而有些则是毫无补救可言的。这也更让我珍惜身边的人。


转头看一眼父母,发现当母亲问我该如何使用手机的某项功能时,当父亲问我该如何微信转账时,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之前陪伴他们的时间有多少,当我看到母亲头上根根银发时,当我看到父亲脸上丝丝皱纹时,我才发现,他们真的老了……


一次,我陪着妈妈去给她买手机,全程几乎是我在与销售人员交谈,仿佛是我在换手机,而不是她,在交谈间隙,偶尔瞥见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局促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震,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与父母的位置开始互换了,他们开始什么事儿都要问我们了,对我们说话变得小心翼翼的了,而我们与他们相处开始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中国人的情绪表达是很内敛的吧,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听见过父母相互或是对我说过“爱”这个字,甚至他们有时会经常骂我,但是回想一下过去,他们对我所做的,无一不充满着对我的爱啊。


高中时中午要在外面吃饭,免不了要在外面买点小零食吃,他们总说“不要乱花钱,能不买就不买,挣钱不容易,你要是再买,中午就不给你吃饭钱了。”可是,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依然会在鞋柜上面看见吃饭完全足够的钱。当我和朋友出去玩,天一黑我还没回家的话,他们的电话总是第一时间打过来责问我,为什么还没回家……


还记得,高三毕业那年,去做了一个婚礼兼职,因为要布置婚礼现场所以等到了晚上快两点才要回家,到了家门口,小心翼翼的拿出钥匙开门,在我都以为他们早已经睡下了的时候,门开,发现,他们躺在沙发上正昏昏欲睡着。


因为只有你回来了,她才睡的踏实……


就在前几天,我和妈妈说我要回学校了,本以为她会和别人口中的家长一样的激动,期盼,而是沉默了,片刻,我半开玩笑的说:“妈,你终于把我盼走了,这下没人烦你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在想,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呢,学校肯定吃的不好,要不要再带点吃的。“……临走前一天,在客厅看电视的她突然说了句,“宝儿,快过来让你妈好好看看,再看这得等半年了。”正收拾的我顿住了,鼻头一酸,他们,真的老了,而我是他们的唯一了,他们即使老了,也是我的依靠、避风港……


有很多人都说报喜不报忧,把成功的事分享给父母,比如,考到驾照,拿到奖学金,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啊,从小学到现在的大学,都是班里的小透明啊,哪有那么多成功的事分享给他们呢。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希望的从来不是你有多成功,希望的仅仅是你的平安、健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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