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医生,在平凡的岗位,默默地坚守着自己份内的工作。
从医以来,我也踌躇过、犹豫过,甚至怀疑过。尤其,当我们竭尽全力去抢救了病人,却得不到家属理解与宽慰时,那种失落真的难以言说。
有时我也不知,当初为何就选择了这个职业,且经历了诸多磨难,仍没有放弃,也许是源于最初的梦想,也许是因心中那份执着。
01.学医梦想源于一场“空难”
小时候,横空一次39°高烧,让我昏迷不醒,被送到医院,医生给我的初步诊断为脑膜炎。哪想,输液一天下来,高烧40°不退。
这时,一个主治医师出现了,他检查了我的瞳孔与咽喉部,发现我的扁桃体严重肿大化脓,便立即更换药物,改输青霉素。半天时间后,我的烧退了下来,神志也逐渐清醒,真可谓是药到病除,简直是神医呀!
当天晚上,我的液体还没有输完,母亲一边在我旁边守护着,一边和邻床,一个穿着破旧的乡下老婆婆聊着。
突然,一个“砰”的似灯裂的声音响起,母亲误以为头顶的灯泡要爆了,立即用她的身子护住我的小身板。没想到,旁边却响起了家属的哭声和喊声,原来是刚才和母亲说话的那位婆婆“死”了倒在床上发出的声音。
此时,这个神医主治出现了。
只见他把病人放平,在她胸前用力一击,接着心脏按压,再接着是口对口人工呼吸,几分钟不到,只听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又活过来了,真是神奇!
在那个时刻,病房里的所有人,包括母亲和我,都见证了这个奇迹,不约而同地对这位主治医生佩服不已,不仅仅是对他的精湛技术,更是对他不嫌贫穷,不嫌肮脏的医德所敬畏。
也就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让我对医生这个职业产生了崇敬和向往,立志将来也要做一名这样的好医生。
02.医生职业原来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好
长大后,我如愿成为了一名医生,带着对医生的憧憬和向往。
然而,当走入社会,我才知道,作为一名医生,除了病人的认可,还有更多的是眼泪和汗水。
每天有看不完的病人,写不完的病历,和病人有沟通不完的话题。常常忙得忘记下班,忘记吃饭,加班加点是常态。
每天下班,得抽出时间去巡视,看看病人症状,有没有改善,有没有出现新情况。他们看到我,也都很亲切,这种亲切源于对我工作的认可,让我感到很欣慰。
医学是一个需要不断精进的过程,同一个病种,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所表现的症状有可能千差万别,治疗方案也因此不同。
这种差别有时书上是找不到的,这就需要不断去摸索,不断去尝试,甚至不断去试错。
然而,在生命面前,是不允许我们去过多的尝试。所以,每次疑难杂症,我们都要和主任甚至院长,进行多次探讨、多次研究、多次查阅资料,才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
有的病人需要保守治疗,有的需要手术治疗,不管病人需要采取何种治疗,我们都不能有任何疏忽,都得慎重又慎重。
尤其手术病人,我们需多方掌握病人和家属的情况,了解病人和家属对手术的接受程度和理解程度,再根据病人情况,力争采取最好的手术方式。
有时手术需要连台,有时一台手术就得10来个小时,站得腰酸背疼,眼冒星花,还得强打精神,中途饿的不行,就只能以牛奶勉强充饥,然后继续坚持。
这种坚持,我想,是来源于一种对生命的责任与担当吧。
我们的治疗,大部分都是成功的,但也有个别意外。
病人并不因为我们治好了99%的人,就原谅我们那1%,相反,他认为他是百分之百受害的那个。
病人认为,只要进了医院,医院就有义务,百分之百给他治好,没有治好,医院就得负责任。
但是他却没想到,医院不是万能的,医生也不是神仙,脱下白大褂,我们也是凡人一个。
一次,一个摔伤腰部的男病人,来时,血压生命体征一切都很好。
我给他拍了张彩超,发现腰后位部有大片阴影,怀疑有脾破裂,只是暂时有腹膜后包膜保护,所以生命体征暂时还正常,让他赶紧住院,需要立即手术。
他大大咧咧地说,我这么好的精神,哪有这么严重?还骂我是小丫头片子(骗子)。
多次沟通,无果,半小时后,他去上厕所,晕倒在厕所里,估计为包膜破裂出血,立即送手术室,打开肚子,里面全是血。
立即组织科室其他几个医生,全力抢救,但是因为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病人出血量过多,最后死在了手术台。
这时,家属来了,说病人是走着进来,却是躺着出去,让我们拿出一个说法来,甚至扬言要杀我和所有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为死去的病人偿命!
那一刻,我感到痛苦、无助、纠结、难过、不敢一个人回家;那一刻,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选错了行业。
针对这件事,警方有介入,把医院一段有关我和病人的监控录音视频取下来,当面放给家属看。
家属看完后才释然,后来还专门给我和几个医生写了一封道歉信,这事才算完结。
哎!想想,我们医生的命,有时都不属于我们自己。这次事件后,尤其伤医事件不停地有报道时,我真的无数次想放弃,无数次想另择门路,但一看到病人痛苦无助的时候,我又禁不住,继续向前,仿佛只有穿上白大褂的样子,才是我本来该有的样子。
03.一次急诊抢救让我明白一个医生的责任与担当
后来,我转往急诊科。
一天,我正在值班,一母亲抱着一个1岁左右的孩子,急急赶来,原来孩子被桂圆米米卡住了。
我看了看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脸色紫绀。母亲用那焦急而悲伤的眼神求助着我,我毅然决定,全力以赴去试试。
立即将孩子面朝下,头低脚高位,抱孩子趴在我的膝盖上,拍打其背部,并观察孩子的反应。半分钟后,只听孩子咳嗽了一下,我看有效果,一阵欣喜,继续再拍。
突然听到“嗑儿”的一声,一粒小蚕豆大小的桂圆米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孩子哇的一声大哭,孩子醒了过来,得救了,家长千恩万谢。
那一刻,虽然心里满满的欣慰,但我却突然觉得,我作为一名急诊科医生的责任与担当是多么沉重,试想,如果没有成功呢,会是什么结果?
04.瘟疫来临,医者战时准备
今年大年三十,不是一个平静的年夜,医院召开紧急会议,取消春节假期。然后得到武汉封城的消息,看到武汉感染例数急剧上升,我们已深知这次灾难的深重。
我们医院是以骨科为主的综合性医院,虽然并不是冠状病毒的定点收治点,但是我们科是急诊科,是医院的窗口,得随时做好门急诊战备状态。
每天来看病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你不知道,谁就是武汉回来者,谁就是那个病毒感染者或携带者;在120接诊路上,你也不知道,谁就是一个刚好发热者,更不知道这个发热者刚好就是才从武汉回来者。
最基本的防护用品根本不足,因武汉紧缺N95口罩,防护衣,面罩,大部分物资都被征用到武汉。
我们本地的医疗防护用品也缺,仅存的N95口罩,防护衣,面罩等防护用品,只能留着用于接诊已经确诊为冠状病毒的患者时使用。
对于尚处于潜伏期还没有发病的患者来说,我们根本不得而知。对于这样的病人,我们仅仅只有一个薄薄的外科口罩,和一般的工作服。一旦遇到有这样潜伏期的病人,我们将可能成为第一个被感染者。
就连我们平常工作需要的外科口罩,数量也是严重不足的,为了保证上班的基本需要,平均每天每个医务工作者只能发一个口罩来维持。
我们每天都忙碌地穿梭于来就诊的病人之间,一个仅存的外科口罩,让我们暴露于各种未知的恐惧中。
但是没有一个人退却,没有一个人请假,甚至很多人主动申请值班。
为了防止更多的医务人员被感染,我们门急诊加强了预检分诊分设处,限制入出口通道,监测体温,24小时负责,详细登记患者基本信息,就是为了提前发现发热病人和可疑病人,以便做好提前隔离。
任务是艰巨的,每天感染的例数仍在增加,2月12日,全国感染确诊例数达到最高峰,武汉告急,全国告急。我院再次召开紧急会议:义不容辞,支援前线。
很多人都主动报了名,我是急诊科医生,也报了名,因为急诊科一连报了十几个,最后,医院只在我们科室里抽了两名人员。毕竟,前线需要支援,后方也得需要防守,都是为了共同的任务:抗击疫情,共同奋进。
终于明白:什么是医者仁心,什么是众志成城的真正含义,那便是在生命面前,忘记个人安危,在灾难面前,牢记个人使命的责任与担当。
很高兴,我是一名医生,是万千医务工作者的一员。我有幸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携手共进。
医生曾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故而,我愿以医者的身份去回馈,去奉献。虽历经风雨,仍初心不改,为了心中的执念,为了医者的承诺,用平凡的人生去诠释不平凡的职责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