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月份,凛冽的寒风中,又飘着浓浓烈烈的酒香。原来,大兴镇新开了一家酒楼——“春风楼”,楼内酒很香,很浓,很烈,赶路的人骑累了马,也会进去坐坐、歇歇,上一二小菜,饮四五烈酒。马蹄之声,由远及近。这马儿踏碎酒香,踏暖寒风。马蹄声止。二马立在春风楼前。但见一马为红马,一马为白马;红马上跃下一白面汉子,白马上跃下一红面汉子;白面汉子身着红衣,红面汉子身着白衣。二人将马牵到楼旁的一棵树下,将马缰系于其上,又勾肩搭背,如兄弟俩人,步入楼内。
楼内酒香,如春风醉人。只是很安静,但这“兄弟”二人的脚步声,却怎么也听不到。二人环视楼内,楼内冷冷清清,客人们像冬眠的熊,都埋下头,嚼着饭菜,都能听到咀嚼发出的“滋滋”声。这酒楼莫名地染上一层冰冰冷冷浅灰色的抑郁色调。二人选了个座位,叫了小二,点了小菜,聊起天来。
“白狼,你说大兴镇这么大地儿,怎么找《开元秘典》?”红面汉子瞧着白面汉子,道。发出的声音大得出奇,屋檐“沙沙”地响,整幢楼内,上边下边,均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一个汉子向二人瞥了一眼。那汉子看来约莫十六七八岁,一个翩翩少年,全身上下都是白衣,脸色竟也苍白,倒像个雪人,安静祥和地砌在那里。
白面汉子白狼不由“噫”一声。
那白衣少年又低下头,拣着菜吃。
小二过来,在红白二人桌上,端来一壶酒,却还没有上菜。
白狼托起酒壶,牵来酒杯,“哗哗哗”酒便自壶口往下淌。酒进了杯,杯喝饱酒,酒还在淌,溢出杯外。红面汉子“呔”一声,白狼脸上肌肉弹起,他忙放下壶,酒已溢出了大半圈。酒香刺入二人鼻中,白狼端起杯,迫不及待地呷一口。
“好酒!好酒!”白狼大叹,“嘿嘿!洪虎兄,你可不知,这偷《开元秘典》的人,不在别处,就在这春风楼内呢!”
啥?在这里?!红脸汉子洪虎脸色倏然变青。
七八个客人又抬起头来,眼光如刀一般,均戳向洪、白二人。
小二又来,端来饭菜,面向洪、白二人走去。可是,洪、白二人吃不成了:“啪”的一声响,白狼手中的杯落上桌,桌上扬起微微尘土,小二一惊,手一滑,菜“哗啦啦”摔下,“粉身碎骨”。
众人将头扭向二楼。白狼立于二楼上,手持剑。前方是一个墨衣人的背影。这墨衣人像一座雕像。白狼手青筋暴起,身已飞出,剑已刺出!
雕像从不流血。
雕像也不会疼痛。
雕像更不会发出“呜——呜——”的哀鸣。
白狼脸绿了。
他的剑,好像真的刺进了一座雕像中,无论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
“雕像”旋转起来。
他顺时针一转,白狼随其转去。白狼对面,现出一张人脸。这张人脸不是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而是很有精神,掺和点儿冷漠,再配上两只弯弯浓浓的眉毛。
莫非……是他……偷秘典的是他……
白狼被墨衣卷来,又甩出去。
好快一着。
“啪当”闷响,剑落上一楼。他像离弦的箭,重重摔上一楼,昏厥过去!众人“啊”一声。
洪虎跃起。剑出鞘。剑已至。墨衣人牵来桌上长弓,蹿上屋顶。洪虎也飞上屋顶。“嗖”一声,洪虎便落上一楼。他胸前插着一支箭。
风,很冷,很凄凉。
刚刚,白衣少年,手上多了柄扇。
刚刚,独眼老妇,手上多了口弯刀。
刚刚,喝酒的大个子,手上不再是酒杯,而是一只巨大的流星锤。
刚刚,就连楼内的老板,也默默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执刀的手,抖抖嗦嗦。
刚刚,楼内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拿起武器!
现在,大个子燕子般飞向二楼。墨衣人忽又现在原先站在二楼的那个位置!流星锤当头砸下!砸的是空气。大个子脚被墨衣人绊了一下。墨衣人已在他背后。他头仰天,应声倒地。不料手没捏稳,流星锤脱手飞出!
飞出二楼!
砸向晕厥的白狼!
有人掩起目来。
不过,悲剧却未发生。
因为人们察觉,它好像被什么东西托在空中。
是铁钩。
很长很长的铁钩。
这铁钩哪儿的呢?
人们又瞧见,大门已被铁钩撞破,长长的铁钩,自外面蔓延进来。
墨衣人眼中忽闪过一道银光。
铁钩如弹簧般“嗖”的往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