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很美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褒国世子,他摸摸我的头发对我说道。我看着他,他是我除了阿爹阿娘第一个接触的人。“你愿意跟我走吗?”他低着头看着我等着我回答,我点点头。看到我的点头他对我笑了,笑的很开心,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我应该跟着他走。他跟阿爹阿娘交谈了会儿便带我离开了,我开始跟他生活在一起,他们说他是褒国世子,将来有一天会成为褒国的国君,而我会成为他的妃子,我从未提过要嫁给他,但是心里早早期待有一天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幽王三年,周伐有褒,褒国国君被抓,朝廷混乱,他抱着我:“褒姒,救救父王好吗?”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语气没了平日的沉稳,变得焦躁不安。“怎么救?”我抚摸他皱着的眉头,他好像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皱眉,这么好看的人,不应该皱眉的。“用你换。”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褒姒,周幽王爱美色如命,他肯定会同意的。”“好。”大概从遇见就没有拒绝过他,好像所有的条件都应该理所当然的答应。
褒国世子带着我到了周国。
殿堂之上我见到那个男人——周幽王姬宫湦,他给我的印象并不似外界传闻中那样只懂得吃喝玩乐,至少现在他在与褒国世子谈判时很有帝王气概,他看了我一眼随后答应了世子放了褒国国君,我没想到他会那么轻易答应,轻蔑的笑了下,他怔怔看着我,大概只看到我笑却不知道我笑什么吧。但是他看我眼神我是熟悉的,就像我看世子的眼神一样。
褒国世子带着褒国世子离开了,朝廷之上只剩下我和他,他走到我身边将我轻轻拥住,低头对着怀里的我柔声道:“我叫你天儿可好,我觉得看见你像是再次拥有天下一样。”第一次我开始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心里开始荡起淡淡的涟漪,因为这个叫姬宫湦的男人。“嗯,好。”他开心的将我抱起来旋转:“天儿,我的天儿。”自此我成为他的妃子。
从进入周朝开始,我便住在他的宫殿,五年如一日的宠我。时常也会因为我误了早朝,或者上早朝时让我在朝堂后的宫殿等着他。他的臣子终于抗议让他将我废掉,朝堂之上的他很生气,拂袖而去徒留一干大臣面面相觑。他来到宫殿拥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抱怨道:“天儿,他们怎么可以让我将你废掉,他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离开你我要怎么办?”我知道他真的爱上我了,对我好也是真的,所以我不可以……我看着他一脸正色道:“王,将我废掉吧。”他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天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离开了,那时他第一次弃我于不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好想真的很难过,姬宫湦我大概好像爱上你了。
他一直没回寝宫,我不知道这些天他住在哪里是否有好好地休息,这明明是他的寝宫,如今却成了我独守这里。七日之后,后宫传来有人被废的消息,那个被废的人是他的——王后,以及他立了我为后。我知道他是想以他的方式告诉我他可以守护我。我不知道他做这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是我知道他真的把我当做他的天下甚至愿意把这个天下与我共享。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回到寝宫来恭喜我,问我是否高兴像是往常一样对我说:天儿我真想将这个天下都给你。可是他并没有回来。
我找出第一次见他时穿着的衣服,我记得他说那天我美得不可方物,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就爱上我的。我穿着那套衣服站在朝堂之下等他下朝,看着朝堂之上略显倦意的君王,我知道他因为我背负着昏君的骂名,我知道他为了能时时陪着我而常常没有上早朝,我知道他为了得到我而广搜天下珠宝……我知道他为了我付出的一切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下了早朝后,我走到他跟前,他装作视而不见,起身走到床榻休息,我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静静地待着,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看着我道:“天儿。”听到他的呼唤我终于明白原来日日的不安只因为对他的思念,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王,我想你。”听到我的这句话,我看到他眼中含着欣喜。用手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随后转身,我以为他又要离开我,害怕的后面抱住他:“别走,我求求你别走。”我听到他愉悦的一声笑,弯腰拿起软塌上的狐裘,道:“我哪儿舍得离开我的天儿,只是给你拿狐裘,怕你冻着,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说着将手中的狐裘披在我身上:“这衣服是夏天穿着,现在是冬天哪能穿着衣服。再说这衣服都多少年呢。好像在这宫里虐待了你,不给你衣服穿似的。”“没有没有”我连忙辩解道:“你说我穿这个衣服好看。”“傻瓜,你穿什么对我来说都好看。”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紧紧地抱住他:“姬宫湦,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同生共死。”
这些年大臣对于王后之位一直沸沸扬扬,要求将我处死,看着每次下了朝满身疲倦的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答应要来周国。我抱着他,很想离开,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天儿,你嫁给我已经八年了,我既然能护你第一个八年,就能护你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我在。”
那天,他也终于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这么多年都想问的问题:“天儿,你为何从来没笑,只有初见你时你曾笑过,后来再也没笑过。”原来,他看到我那日的笑,不过那笑却是笑他的昏庸:“天儿自父母离开后变不爱笑了,后来就忘记笑了。”我编了一个我自己都不信的理由,那天他却真的相信了。
京中贴上告示:谁能让新王后一笑,赏金一千
第二日,他像个孩子一样用手蒙住我的眼睛,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他带我走了一段路,松开了双手,他带我到城池上,他看着我示意我看这城下,我看到城下四方都有人带兵向京都奔来。城池之上烽火都燃烧着,我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为我点燃了烽火,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他只是急切的期待着我笑而已,我对着他粲然一笑,他开心的抱住我大声的呼喊:“笑了,笑了,我的天儿笑了。”城下的诸侯看到这一切然后愤恨的离开,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不久,犬戎发兵工大镐京,京都很快沦陷了,他派人点燃了烽火,可是这一次什么人都没有来。第一次他在我的面前流露出惊慌,我以为他害怕死亡,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天儿,我好害怕你会被吓到,好怕你会受到伤害,我更害怕你会受伤。”他依旧置我于生命至上,这会儿变得我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
他带我逃到骊山脚下歇息,我借故离开。我拿着犬戎主将给我的弓箭,从背后将箭射向他的身体,看着他倒地的那一瞬间像是自己被射中一样撕扯的疼痛,我终究还是这么做了。我拿着弓走向另一个站着的男人——犬戎主将。我对犬戎主将欠了欠身:“主子。”周幽王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想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说犬戎的细作,跟他生活了八年的我居然只是为了杀他。我走到他的身边,对他终究是有感情的,忍住眼泪将他扶起,他靠在我怀里扯着最后的笑容对我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为了杀我,可是……为你倾尽天下……也值得。”看着他在我怀里闭着眼睛,我的泪终于在那一瞬间崩塌。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男人,杀了那个总是对我说:天儿你是我的天下,天儿我真想将这天下都给你。
我紧紧抱着他:“姬宫湦,你给我醒来,以后我天天对你笑。姬宫湦我爱你,我爱你。”让箭刺进我的胸膛,我仿佛看见他在对我笑,对我说:“天儿,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