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量极好，那时已在朋友中小有名气。可她居然主动提出同他一起饮酒，他十分犹豫，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来。毕竟，她是天之骄女。

不容他迟疑，她已唤过侍女添酒备菜。二人就在书房的小圆桌旁开始用膳。侍女都在窗下侍立听候传唤。

他仍是稍有拘谨，毕竟，这是他们头一次单独进餐。恪守着君臣礼节，不敢抬眼正视他。

她倒是神态自如，以那种自幼已训练纯熟的优雅，为他倒酒。每次一倒酒，他必离席垂首谢恩。

”太白，你看我如何？“她突然这么问。

闻言，他大惊，忙道：公主金枝玉叶，高贵不凡，怎敢由我”三尺微命，一介书生“胡言乱语？

她望向他，随即自嘲一笑：看把你紧张的，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快坐下吧。

他归坐，又补充一句：公主自然是如九天凤凰，任何人得到公主的垂青，都会感恩惶恐。

是吗？她一笑，恐怕这只是得不到的人，妄加揣测罢了。

他倒不好接话了。却瞟见她转过脸去，抿住了嘴唇。

那天他们都没有喝到失态，话亦不多，后来她就命侍女扶她回房休息。他恭送出门，随后告退。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一转脸一抿嘴。

也许，和王摩诘有关吧。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有听说，她倾慕着他，一次又一次请他到府上来谈讲，听他弹琴，论诗，品酒。而他却始终是那般清高淡泊，似乎全不把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子放在心上。

而前不久，听说他娶妻了。

也许，这是公主伤心的原因吧。作为天之骄女，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却唯独得不到这位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心。

王摩诘，果真那么好么？他略有些嫉妒。然而，美酒的回味，让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不快，高声吟唱：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略有些跌跌撞撞，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