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黑白的世界——《乔布斯传》

我以前并不是果粉,恰恰相反我在未加了解之前觉得买苹果的人都是虚荣的人等等。但在进入了手机行业以后,无论是从文化还是从技术,我都对苹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当我考虑买生产力工具的时候,我买了一台ipad pro,就为了切实体验苹果产品有多厉害。而在使用之后我觉得,ipad也好,iphone也好,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产品,即使不是全方位超越竞品,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示出巨大的优势(不过我觉得iphone12超大杯实在是太重了)。

不过我并非因为崇拜苹果的产品才拜读《乔布斯传》。具体地说,我在无意间了解到乔布斯传的封面是用哈苏相机拍的(我一直觉得哈苏相机很特别),而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读过这本书。联系前面所说的对苹果的好奇,才在kindle上借阅了这本书。书的篇幅还挺长,我读了一周有余才读完,当我读完这本书的时候可以说真的是难以平静。

这本书写的是乔布斯的整个人生,从他还是一个小孩,到他与疾病抗争后离去。通读全书既可以了解苹果公司(也包括皮克斯)的发展历程,也看到了乔布斯本人在这两个公司发展过程所扮演的角色。读者很容易可以发现这本书确实没有“内部读物”的味道,也就是极少有诉诸感情地对主角进行吹捧或者露骨地批判,更多地是从乔布斯本人的言论、经历、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亲人、朋友和敌人)的讲述去从多个侧面描绘出他的形象。正因如此,书中所展现的乔布斯并不是一个圣人、一个天才,恰恰相反,是一个脾气暴躁但又有所追求的人。

书中提到乔布斯非常相信禅修的内容,而在我看来,乔布斯这个人颇有尼采所说的“超人”风范,或者说至少在言行上他一直在朝着成为超人的方向努力着。而从结果来看,无论是他所获得的成就,还是书中提及的那些与他共事过的人受到他的“控制”甚至“蛊惑”,都可以看出他的力量确实超出了常人。如作者所言,乔布斯具有“现实扭曲力场”,他会通过自己的言语和行为去扭曲那些看似真实的客观因素,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认为自己不仅仅能被动地接受客观因素,还可以主动地让客观因素因为他的想法发生改变(书中提到了很多现实扭曲力场生效的成果)。书中多次提及他特殊的饮食习惯,即节食、进食、纯素食乃至于依赖于单一食物,并提到这种特殊的饮食上的节制能够让乔布斯活得精神上的满足。对于这一点我相当认同,节食在一开始显然是会带来肉体上的痛苦的,但是一旦习惯或者觉得痛苦是可以忍受的之后,食物的减少反而会让人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当然节食并不好,这里仅仅是说习惯节食的人往往能从这种行为中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可能也是一种潜在的成瘾机制)。

除却苦修式的生活方式,我认为乔布斯认知世界的方法论也是非常独特的。正如我所用的标题,我认为在乔布斯的眼里,大部分事情和人都是非黑即白的,一种强烈的二元论世界观。一个人要么是天才,要么是脑残;一个东西要么好极了,要么糟透了。这种非黑即白的认知乍看之下并不合理,因为显然我们的世界是相当复杂以至于无法完全二分的。这个世界除了黑白之外,还有介于黑白之间的一大堆明暗不同的灰色,这应该是大家的共识。但是当我们把语境放在一个产品上,复杂的世界观就意味着产品在“好”和“不好”之间还有一大堆的“还行”“差不多”“这样可以”的过度阶段,而对于二分的世界观,一个产品如果不是让人惊叹的,就是垃圾。为了不造出垃圾,苹果的工程师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而从结果来看苹果也确实带来了很多让人惊叹的产品(当然从书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苹果以及乔布斯也做过失败的产品)。很多的制造业公司希望把自己的产品做到极致,但到了实际工作中却没能够做出像样的东西来。我认为乔布斯的这种二分世界观可以提供一些参考意义:二分的世界观虽然暴力,但是却清楚地定义了什么是“好”;而在知道什么是好的产品之后,所有参与生产的人就有了清晰地目标。换言之,只有先知道什么是极致,才能够去追求极致;先确立好坏的标准,才能做出好玩意。我并不认为二分法是最好的,但二分相比于好坏不分已经进步了太多。

乔布斯这种二元世界观可以说是简单暴力,但我认为这也是本书给我最大的启示(今年以来我已经多次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简单是最重要的。

一个例子是在做计划的时候,永远去做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书中提到苹果有一个类似于创意会的活动,工程师们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排列出十个最好的想法,为了让自己的想法获得支持,众人就需要更加努力地完善自己的想法,榜单也随着讨论的进行不断改变。但是到最后,乔布斯会划掉后面的七个,只保留最前面的三个。这三个想法就会成为下一年苹果所需要完成的工作。虽然之前写的文章里也曾经提到过这一点,但是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想到的依然是集中自己的精力去做少数的几件事情。人常有虚荣心,想着面面俱到以让自己成功或者觉得充实,但人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集中于少数的几件事反而是一种更有效的行为。即使对于一个团队或是更加大型的组织,在做决策的时候也是多做减法比较重要。书中反复给出的一个例子是one Sony之前的索尼,因为内部竞争、架构混乱导致了大量的内耗,屡屡陷入窘境;今天再看则可以看出在减到1之后,Sony的发展确实又有所不同了。

这篇读书笔记包含了一些超越个人的讨论,我想原因在于《乔布斯传》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苹果/皮克斯传》,除了作为个人的指导,对于组织也是有一定的帮助的,尽管他并不是一本专业的管理书籍,但仍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不过,我并不认为优秀的决策者、领导者就得跟乔布斯一样飞扬跋扈,单纯PUA下属而没能真正做出有效决策的人,只是形似而非神似。希望身为管理者的人读到此书不要以为给自己无理由辱骂下属找到了“免死金牌”。

从这本传记可以看出乔布斯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他信奉简单,但是他本身的经历和性格又是相当复杂。所谓读书笔记,不过是我个人读完这本书之后的一些胡思乱想。如果对这本书感兴趣,我认为完全可以抽一点时间读一读它,应该都能有所收获。最后,我以那句我曾经听过、觉得相当励志,但直到读完本书才明白出处的话来结束此篇:

“只有那些疯狂到以为可以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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