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搞定老潘
油腻的折叠桌旁,劣质灯泡在寒风中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周围是食客的划拳声、锅勺碰撞声。陈建国安静地坐着,面前摆着一盘没动过的花生米和两瓶湖北名酒稻花香。苏小嫚所在的省府大院的保安队长老潘裹着大衣,带着一身寒气,满脸不耐烦地坐下,由于身体过于肥胖,重重坐下,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老潘:“小子!又是你?武大的学生了不起啊?白天堵门还不够,晚上还来烦老子?我告诉你,省点力气!那家你攀不上!赶紧滚回你的学校念书去!”
老潘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稻花香拧开盖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咚一口喝下去,喉结滚动,嘴角溢出些喝得太快残留的酒液。
陈建国看着傲慢的老潘,毫不在意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周围的嘈杂。
陈建国:“潘队长,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不急。我请您来,不是攀关系,是想跟您谈笔……小生意。”
老潘嗤笑一声,把酒瓶“哐当”顿在桌上,油光满面的脸上满是不屑:“生意?跟我?你一个穷学生,毛都没长齐,能有什么生意?少他妈在这儿装神弄鬼!老子很忙!没工夫跟你瞎扯淡!” 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稻花香可是湖北的好酒,没有一定的级别可是喝不起,老潘可不想浪费这喝酒的机会。
陈建国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说:“潘队长,您儿子……在城南那家‘辉煌电厂’当仓库管理员,干得不错吧?”
老潘正要抬起的屁股瞬间僵住,脸上的不耐烦凝固,转为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的说:“你……你打听我儿子干嘛?关你屁事!”
陈建国淡淡一笑,从旁边一个看起来很时髦的公文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老潘面前:“别紧张。只是想跟您分享点……有趣的东西。听说下午在您小区后门有位收废品的大爷对您挺好的,刚好有个爱拍照的朋友拍到您们的合影,您看看?”
老潘狐疑地盯着那个信封,又警惕地看了看陈建国平静的脸,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油腻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了信封。里面滑出十几张彩色照片。照片内容是老潘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仿制保安大衣,站在小区后门一个偏僻角落。一个穿着破旧棉袄、戴着脏兮兮帽子的老头(收废品的大爷),正将一个厚厚的、明显是装着钱的红色信封塞到老潘手里。老潘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贪婪的表情,快速地将信封揣进自己大衣内兜,老潘警惕地左右张望,正好被镜头捕捉到正脸,表情清晰无比;几张不同角度清晰地显示了交易过程和老潘的正脸。
老潘的脸色在大排档昏黄的灯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抽干了血液。他拿着照片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迅速渗出,混合着油光,显得狼狈不堪。他猛地抬头看向陈建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之前的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下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老潘声音嘶哑发颤,带着哭腔:“你……你!你他妈阴我?!这……这照片哪来的?!你想干什么?!”,他慌乱地想将照片撕碎,却被陈建国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陈建国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
陈建国按住老潘的手,力道沉稳,眼神冰冷:“潘队长,冷静点,撕了也没用,底片……或者说备份,你目前是很安全!我要是您,就坐下好好谈谈。您觉得,这些照片要是落到你们物业经理手里,或者……”陈建国微微停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直接寄到省政府大院的纪检部门,会怎么样?您儿子那份工作,还能保得住吗?您这身保安制服,还能穿多久?说不定,还得进去吃几年牢饭?”
老潘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塑料椅子里,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半句硬气话。他死死盯着那几张照片,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败名裂、丢掉饭碗、甚至锒铛入狱的未来。
老潘彻底崩溃,带着绝望的哀求说:“小兄弟……不,陈……陈爷!我错了!我老潘有眼不识泰山!您……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求求您了!您要多少钱?我……我砸锅卖铁也给您凑!”老潘已经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来的急忙表态。
陈建国缓缓松开手,靠回椅背,拿起桌上的稻花香优雅地打开盖子,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时,老潘立即起身,熟练而且紧张的说:“陈爷,我来帮您倒酒!”
陈建国笑着说:“钱?潘队长,您觉得我费这么大周折,是为了敲诈您那点辛苦钱?”
陈建国轻轻抿了一口白酒,一股清甜的酒香在舌尖蔓延:“我说了,是谈生意。一笔对您来说,成本很低,回报却很大的生意。”
老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前倾身体,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建国:“您说!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油锅,我老潘绝不含糊!”
陈建国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直视老潘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约一个人出来,就在你们小区3栋2单元。姓苏,他女儿现在改名了,具体叫叫什么我还不知道。”
“苏姓”两个字一出,老潘脸上的惊恐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他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消息。老潘:“苏?!”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要找他家?!那……那可是那是苏厅长家的千金!您……您怎么敢……?”他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带着无比的敬畏和恐惧,整个小区就一户姓苏的,他哪里不知道是谁,他们这些保安平常都是带着无比崇敬的态度,连看都不敢看这些达官贵人及其家属。
陈建国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什么找她是我的事。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你唯一的‘价值’。帮我约上她,在你小区里找个合适的地点,确保能和她安静的见上十分钟。就十分钟! ”
老潘脸皱成了苦瓜,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声音带着哭腔:“陈爷!您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苏厅长家!那是我们能随便接触的吗?他们家保姆进出都鼻孔朝天!更别说约苏小姐出来……我……我只是个看大门的保安队长!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这……这比登天还难啊! ”
陈建国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像是在给老潘倒计时:“潘队长,您在这小区干了十几年,谁家保姆买菜走哪条路,谁家司机几点接送孩子,谁家老人喜欢在花园晒太阳……您心里没本账?苏家再高门大户,也离不开柴米油盐,也总有需要和外面打交道的时候。办法是人想的。您觉得丢掉保安队长的位置,还有你儿子因为依仗你得来的工作不保,那个更重要?”
陈建国精准地戳中了老潘最致命的软肋——他的儿子和饭碗。老潘的脸色在恐惧和挣扎中变幻,最后颓然地垂下头。
老潘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妥协:“我……我试试……但我不敢保证!苏小姐她妈……苏夫人管得特别严!苏小姐自己也很少单独出门,出门都有车接送……我……我只能找机会……”
陈建国知道有点难,但还是不客气的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下周之内。我知道您有办法。比如……”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苏家是不是订了周末的鲜奶?送奶工是不是每天清晨六点准时送到后门?那个时间,花园里人最少。或者……苏小姐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点心铺子?她家的保姆会不会偶尔不舒服,让苏小姐自己下楼拿?潘队长,动动脑子。您的‘本事’,不该只用在收废品大爷的红包上。”老潘被陈建国点出的细节惊得浑身一颤,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蒋家的日常如此了解!他看向陈建国的眼神,充满了更深层次的恐惧——这根本不是个普通学生,这是个魔鬼!
老潘彻底被击垮,认命般地点头,声音微弱:“好……好……我……我想办法……下周……下周之内……我……我尽量安排……在……在后门花园……清晨……或者……”
陈建国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的说:“感谢潘队长帮忙,我们不要只聊天,来兄弟敬你一杯!”。
陈建国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一边顺手拿起桌上那几张让老潘魂飞魄散的照片,在老潘惊恐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撕成了碎片,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老潘看着照片被撕碎,放松的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陈建国接下来的话,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陈建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有点瘫软的老潘,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照片嘛,是备份的,撕着玩而已。潘队长,您是个聪明人。只要您帮我办成这件事,让苏小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和我见上一面,聊上十分钟……那么,关于您和李大爷下午那场‘热心互助’的所有记录包括底片、备份、甚至我的记忆,都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您的饭碗,您儿子的前程,都会稳稳当当。我们也是将来说不定还是好朋友。”
陈建国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带着最后的警告:“但是,如果苏小姐没出现,或者中间出了任何岔子,让她或者她家人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那么,您失去的,就远不止是现在这些了。相信我,我有的是办法,让该看到这些东西的人,准时看到。您……明白我的意思了?”
老潘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看着陈建国那张年轻却如同深渊般的脸,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彻底的屈服和恐惧:“明白!明白!陈……陈爷!您放心!我一定……一定办妥!绝不出半点岔子!我拿我的前程发誓!求您……求您一定高抬贵手! ”
陈建国最后看了老潘一眼,那眼神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下周,等您的好消息。记住,我要的是结果。过程,您自己把握。剩下的酒您带回去,菜记得打包,不准浪费!”说完再看瘫软如泥的老潘,转身融入大排档外寒冷的夜色中,背影挺拔而决绝。
老潘独自瘫坐在油腻的塑料椅上,看着陈建国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垃圾桶里照片的碎片,猛地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白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酒精的灼烧感也无法驱散他心底那刺骨的寒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惹上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披着学生外衣的煞星。为了饭碗,为了儿子,他必须赌上一切,去完成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夜风更冷了,吹得他透心凉。油腻的折叠桌旁,劣质灯泡在寒风中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老潘有气无力的叫来服务员打包,因为他着实不敢违背陈建国的要求,浪费一丁点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