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进了“贼”

       在我爸爸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过世了,所以姥姥家就是我唯一可以撒野的地方。

        爸妈的家离姥姥家只有一墙之隔,墙这边是爸爸单位的宿舍,墙那边是姥姥家住的村子。我每天的往来都是以翻墙的形式进行,从不走与墙背道而驰的大门。

        我的翻墙技巧那叫一个熟练,撑、翻、跳,三步完成,堪称完美!跳下墙撒了欢儿的往姥姥家跑。呼哧带喘的进了家门,先在堂屋的灶台上掀开粥锅,喝一碗稠稠的棒子面儿粥。然后眼睛就盯上了房梁…姥姥有个习惯,在正堂上方的房梁上总爱挂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各种点心,小时候只关注里面的点心,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挂在那里,现在想想可能是怕老鼠光顾吧!可是虽说避开了老鼠,却没躲开我这个小贼。助跑两步,一脚蹬上正堂的禅椅,紧接着另一只脚蹬上八仙桌,但距离竹篮还差一点点,再踩上后面的条山机刚刚好。于是一只手抓住篮边,另一只手伸到篮筐里摸索,每次都会摸到小点心,有桃酥、蜜三刀、芝麻酥糖…哇!都是我爱吃的!当时脑子里想的是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让老奶奶抱下来…想着想着自己都会笑出来!

       动作非常麻利地跳了下来。下一步直奔里屋,推开门,门后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立柜,立柜上面放着一个小匣子,小时候一直觉得那个立柜好高,每次都要爬到立柜上面才能摸到匣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红苹果,香气逼人!毫不犹豫的拿起来, 看着那个红里透亮的大苹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想一口把它全吃光,放在鼻子下面狠狠地吸着香味,然后“咔哧”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滋味恰到好处……

        那个时候大概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样子,我也就是六七岁吧!在那个物资贫乏,食物匮乏的年代,能吃到这些零食,就像过年一样令人兴奋!有时我这个“小贼”在“作案”的时候屋里屋外没有一个人,有时进到里屋会碰到姥姥一个人盘腿坐在床沿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继续“作案”,我视若无睹,还为自己敏捷的身手沾沾自喜。姥姥有孙子孙女外孙十几个,没有一个敢在她家翻箱倒柜,攀上爬下,而我这个大胆的“小贼”却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从容“作案”,从不走空。长大后才慢慢回味过来,其实姥姥是故意养了一个“小贼”!

        后来,十几岁的时候离开了家,回去的次数少了,可每次回去,姥姥都会拿出家里所有的好吃的放在我面前,还要看着我吃,不停的吃才行。

       再后来,大学毕业留在北京,结婚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孩子,回去的次数更少了,而姥姥也渐渐老去。

       永远都不会忘记姥姥躺在我怀里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那么的安详,让我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她就悄悄地离我而去了。握着姥姥的手,手是粗糙的,但是温暖的,炽热的。正是这一双粗糙、温暖、炽热的手给了我包容真挚的爱,令我久久不肯松开。心里一直在喊:姥姥!您的“小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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