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期一遇的花事。
如同飞鸟掠过湖面,天光乍泄,粼粼波光,惊艳在一低头的温柔山色里。
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一分,我刚刚醒来。
外面的阳光甚好,透过朦胧的大气层,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暖洋洋地从我的眼睛一直晒到了心里。
春天已经来了。
在我不曾察觉的某一瞬。
冰雪消融在一片烂漫的春光,连同我那一点点可怜的悲戚和阴郁,都一起吹散掉了。
真好啊,南小姐。
我们又挨过了一个漫长的冬日。
北方小镇的冬天总是夹裹着沙尘和冰碴,带着疠人的风,汹涌又张狂。
零下的温度,一直蔓延哽咽到心里去了。
关于你不在的那个冬天,我似乎遇到了很多从未遇到的孤独。
到底是因为想念你还是想念那段我们在一起日子,我也分不清楚了。只是,来自于故乡的孤独总是在寒冷的深夜里被放大。
我时常回想着那里的春夏秋冬是怎样的光景。
那里的人们又是怎样日复一日和我们的父辈一样,努力的生活着,满怀热忱,倔强隐忍。
能活着真好,南小姐。
有多少肮脏的累人的日子,在我们眼前过去了。
这个世界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蛰伏。
那些尖酸粗粝的恶意像把明晃晃的刀子生生刺入我的骨肉,剜出我的身体里的毒瘤。
那毒瘤如跗骨之蛆,是生而为人的残酷和丑陋。
人性本善或是人性本恶。
我们都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丑陋不堪的脸,披着另一张伪善的皮囊行走在砭人肌骨的世界里。
这世道是吃人的。
为了不被屠杀,我们半推半就的成为刽子手,无关痛痒的唏嘘旁观。
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肮臜。
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南小姐,我这几日经常熬夜,昼夜颠倒过来颠倒过去。很多时候,一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最近常常会梦到我们以前的日子。
我们一起在秋日的余晖下漫步,在银杏树下听着上课下课的铃声,在周五的下午去暖暖的吃上一顿泡面。
时间都停滞在2014年的秋冬。
那该有多好呢。
就像我们未曾离开过。
天气阴晴不定,像极了你的脾气。
风刮的很大,冷炙交缠在一起。
有些时候我已经写不出东西来了。
我逼迫着自己把那些冥顽不化的字句在自己的脑海里生硬的拼凑起来。
这个过程真的很痛苦。
像一副朽烂的皮囊,如何粉饰也填不满脑袋的空虚。
稍晚的时候,去湖边走了走。
有几个少年跑着从我身边经过。
那样的轻快而坦率的步伐,如同青春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
突然很想念,我们的青春岁月。
那些日子里,我也曾像他们一样奔跑着,大步的去追逐梦想。
时至今日,梦想却成了酒杯的里的浮光掠影和夜半惊醒后的泪痕。
我们也曾爱过某个少年,如同爱着炎炎浮夏里的凉爽的海风。
他是山风大海。
云舒云卷,浪里浪外,都是他的眉眼温柔。
他是青春,是我们小心翼翼又深藏于心的小小美好。
你说过,从不后悔。
是啊。
因为那是青春,即使痛,也没关系的。
我们的青春。
而如今那些隐隐作祟的情感昭然若揭,刺痛地蜷缩着四肢百骸,终于在某一天离开了。
它下落不明,我无从知晓。
我闭上眼睛,他的模样单薄离去,如同浓墨蘸水洇开,像两行泪痕,斑驳在一片澹澹水烟里。
百转千回,春林又盛。
有些人在相遇的刹那,就已经转身离去了。
南小姐。
可是,哪怕仅仅只是一分钟的相遇,我也觉得何其幸运。
我不再被自己所束缚,是你教会我的,珍惜现在和未来。
窗外的夜色静谧,只有我一个人清醒着。
我没有失眠,只是现在突然很想跟你说说话。
人脆弱的可怜情感,总是在黑暗中越发矫情。我的大脑还不想休息,我一闭上眼,眼前划过的都是一幕幕的过去。
下过了几场零星的雨之后,空气的温度一下子膨胀到了三十多度,冬天似乎一下子被挤走变成了夏天啦。
时间没有流逝,而是我们被堙灭在时间里。
我们成就不了永恒,更古不变的只有时间。
到最后,我们死去了,记着我们的人也死去了,属于我们的名字也消失了,如同我们祖祖辈辈一样,归于洪荒大流,山野青原。
然后,史册重载。
于亿亿万万年中,只有一瞬息的岁月是属于我们的。
我很感激,那短暂的一生中,可以和你相遇。
出生在冬季,砭人肌骨的寒意赋予了我们温厚的脾性。
彼此的给予总是多于索取。
时至今日,我仍想起当时的相遇
没有电光火石的一霎,只是心头温柔。
那就是你了。
我们都爱着同样的东西,骨子里住着同样的寂寞。
大漠也好,雪山也好。
山河星月都不会改变,它们会一直等你。
我也会等你。
塞外的风雨刮来一片桃花。
落在我的肩上。
桃花要过季了,我很想你。
下次要不要去江南的小镇?
南小姐,根据北宋哲学家邵雍计算,这世上的所有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
也就是说,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我们还会在这里相遇。
还会遇见你。
人生有很多时刻都不适合展开来讲。因为你要的不是有个人听你过去的故事,而是懂你此刻的心情。
沉默吧,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能握着你的手的话。
能陪伴在身边,就没辜负在遇见之前的那一路奔袭。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
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相遇,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应是南风知我意,予我默默,期年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