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丽日从树叶间洒落,斑斓温熏,照得人心头暖暖的。到处生机勃勃,野草嫩绿,小桥流水欢快。隐匿在竹林深处的茅屋,从最初的简陋荒芜,修缮得规规整整。添置了新的院落,篱笆、菜园、花圃,还有秋千,用藤蔓缠绕着。一群鸡鸭在大树下懒懒散散地踱着,不时低头琢着沙子。远远望去,仿若世外桃源,如诗如画。
这一日,张小凡带着玥儿在屋外玩耍,还是一身简朴的浅蓝长袍裹身,干净温润。他蹲在地上,慈爱地看着小玥儿逗弄着小黄,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遇到碧瑶时的模样了,俊朗清秀,略带一点呆。小玥儿一身粉红衣裙,清而不俗,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灵气十足,小小年纪,已看出必将出落成绝世美人儿。小黄在他们身边愉快地绕来绕去,跳跃着。它是大黄的孙子辈了,曾书书送来给小凡的。说来也奇怪,初一见到玥儿,小黄就欢快地跑过去,舔着她的小小绣花鞋,以示亲近。这大概就是爹爹说的缘分吧,于是,这一人一狗,从此形影不离。
这半年来,他们一家三口已经鲜少外出了,除了到山脚的河阳补给生活所需。每回下山,小凡都坚持要给碧瑶和玥儿做几身新衣裳,他自己却就那几身旧棉布衣裳替换,不喜置新。用他的话说,老婆和女儿自然是要打扮得美美的。他一个大男人,能穿就好,不讲究这些,况且他要烧饭,穿太好的衣服不方便。想起他的瑶儿和玥儿,他的一颗凡心,就温暖如春,踏踏实实的,过往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他的戾气和魔性,被她们娘儿俩替代得一干二净。他们的生活里,只剩下朴实和美好。
碧瑶又有身孕了,五个多月了,肚子大得跟个皮球一样,四肢却还是一样纤细,偏偏她还是蹦蹦跳跳的,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把他操心坏了。每天都琢磨着,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补补身子,要看好她别让她磕了碰了,简直比照顾玥儿还要费心。想起她生玥儿那一次,他们在定海庄,流星湖旁。碧瑶刚刚醒来还不到一年,身子和内力都没有恢复。产下玥儿的时候,简直是九死一生,他在产房外焦急地守候着,寸步不离,一颗心恐惧到了极点,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再也承受不起她有任何的闪失了。他曾偷偷的许愿,此生有玥儿足已,不想碧瑶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折磨。可是,命运总是跟他开玩笑,几个月前,碧瑶开心地告诉他,她好像又有了,终于可以给玥儿添个弟弟或妹妹陪她玩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张小凡实在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也微笑着。可是一颗心,却紧张担忧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近来,看着碧瑶气色渐渐变好,他总算心安了一些。一起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给他们的家,再增添一些欢声笑语。
“你不是说誓死效忠本少主的吗?现在叫你做这么小小的事你还要磨磨唧唧,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会派别人去。用不着你这条废狗。”屋内,碧瑶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亮地传出来,把张小凡吓得心惊胆战的,他赶紧站起来,跑进屋里。
“怎么回事?野狗,你又惹你们家少主生气了,我可告诉你,气坏你家少主,小心我扒了你的狗皮。”张小凡一脸阴郁地盯着野狗,手中的噬魂亮了起来,周身笼罩着一股让人不战而栗的气场。现在,也只有在碧瑶有危险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失控。毕竟,失去过,才知道害怕。
“公子,碧瑶少主不在的时候,好歹我也跟了您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更何况,就算给我一百个狗胆,我也不敢惹怒碧瑶少主不是。这是误会,误会啊……”野狗吓得浑身发抖,他心里哀嚎着,小命堪忧啊。
“小凡…小凡…没事,没事。我就是交代他去办一件事,他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地,啰嗦得我心都烦了,所以激动了一点,没事啊!他说的对,给他一百个狗胆他都不敢。”碧瑶还是一身绿衣裳,为母则强的光辉,让她本就美丽的脸庞,更添了光彩。她扶着大肚子,走近张小凡,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轻声地安抚他。这孕妇嘛,难免心燥一些,易激动一些。她知道不管过去多久,小凡的恐惧,还是一直藏在心底,他总是害怕又会失去她。
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没什么事情,张小凡捏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放低手中的噬魂,撤去内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扶着碧瑶坐好,倒了杯水给她。才转身对着野狗询问。
“你家少主吩咐你去做什么,你去就是了,啰嗦什么?”眼神还是略显凌厉,和方才屋外的那个张小凡,简直判若两人。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碧瑶少主您等着,小的一定如期完成任务,您请放心,放心啊。”野狗心有余悸,哈腰点头,哭丧着一张狗脸,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吃力不讨好啊!不就提了一点建议,也是为碧瑶少主好不是,算了,算他倒霉,就是做不得好心。
“还不快滚!”碧瑶剜了他一眼,示意他快去,这件事是她的一个心愿,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完成,在她生产之前。
“是,小的保证完成任务!”野狗做了做揖,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这对可怕的夫妇。
“野狗伯伯,你怎么了?你这是要走了吗?”门外,院子里,玥儿就站在那里,小黄跟在她脚边,她抬起星星眼,乖巧懂事地询问。
野狗看到玥儿,一颗狗心都融化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乖巧好看的娃娃,看到她,就如沐春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不叫事了。
“没事,玥儿乖,来,野狗伯伯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糖饼了。”野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裹得好好的槐花糖藕饼,递给小玥儿。
“谢谢野狗伯伯。”玥儿开心地接过来,礼貌地道谢,笑得甜美可爱,野狗伯伯看着面恶,其实对她最好不过了,玥儿都知道,她从小就知道分辨人和人的不同。
“不用谢,不用谢,你喜欢就好。野狗伯伯下次来,再给你带更多好吃的。”野狗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可是看看自己的手,自形残秽,又诺诺得收回去,只是看着她,生硬地挤出一个还不算太难看的微笑。那对可怕的夫妇,怎么能生养出这么可爱的女娃娃,真是想不明白。如果被碧瑶知道他竟敢如此想她,估计得扒了他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