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邮递员的那些年,目睹的黑道悲怆故事。(二)

  张家老爷子,爱玩。

  吃完饭,趁着酒劲,拽着我们几个小辈打了一会红十,实在睁不开眼睛后,才把牌一推,爬在炕头睡觉去了。

  暴雨没下多久,就转为了淅沥沥的小雨,东北的天本来黑的就早。

  由于阴天,下午四点多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张家哥俩非要拽着我去后屋老隋头家看电视。

  在那个年代,电视机可是个稀罕物件。

  别说是彩电,就是台黑白电视机在张希希家这个村,也只有两台。

  一台在村东头老李头子家,一台就是上文说的,张希希家后屋,村西头的老隋头家。

  我们三个满身酒气,钻进屋里,已经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见到张家兄弟,有人就打招呼“你俩怎么才来!都演半天了!”

  张家老二没吱声,在炕沿边硬挤出了个卧儿,就聚精会神的看起了电视来。

  张希希拽着我的手腕,挤过人群钻到炕里,打着哈欠说道“家里来妾了,我同学。”

  有人也认出了我,跟我打招呼:“这不是乡里的邮递员吗?你跟张老大是同学啊?”

  张老大,不是说张希希就是这群人里的老大,而是因为张希希在家排行老大,大家才这么称呼他。

  “他连小学都没念完就下来捅牛屁股了,哪来的邮递员这样有文化的同学?”

  听着有人挖苦自己,张希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滚。”

  电视放着八三版的射雕英雄传,众人都是第一次看,一个个神情专注的就像看自己婆娘查钱是的,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精彩镜头。

  以至于满屋子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显的那么错落有致。

  正在众人都沉侵在这入迷的氛围里,突然一个人摇头晃脑的逛荡了进来,径直走到电视机前,伸手拧住“换台”,把《射雕英雄传》调到了《地道战》频道。

  “卧槽!这他吗谁啊?爪子这么欠?!”

  我听出了那是张家老二的声音,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播电视的那主也不个善茬,听到张家老二骂他,回头就是一句:“小逼崽子!你在比比,我就把你牙给掰下来你信不信?!”

  “葛波儿!我操你吗!你给我掰一个试试!”

  就听着我身边一身炸雷似的怒喝,张希希已经把炕上装了半瓶烟灰的玻璃罐头瓶砸了出去。

  别看张希希名字取得挺柔,但是他的脾气跟伸手可一点都不柔。

  玻璃制的罐头瓶狠狠的砸中那叫葛波的脑袋,把葛波砸的一个趔趄,当场就给砸懵了。

  罐头瓶掉在地上也摔了个稀碎,张家老二随后就是一个大飞脚,径直把葛波放倒在了满地的玻璃碎片中……

  张希希更是光着脚蹿到了地下,伙同张家老二就要胖揍葛波。

  这时候,老隋头拿着烟袋锅狠狠的敲了两下木质立柜,冷着眼睛瞪着作势要打的张家兄弟,怒骂道:“小兔崽子是不是反天了?想打架滚外面打去!”

  老隋头可是比张家老爷子还要大上两岁。

  那时候的年轻人,倒是不会跟老一辈动粗伸手,但张嘴骂人的时候,可从来不管你是多大岁数。

  不过,有一点确实值得我们当代的年轻人学习,就是那时候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很孝顺,对自己家老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带着自己家老子关系亲近的那帮老哥们,都一并尊重有佳。

  就算两个老哥们喝点酒动手打起来了,这帮小子都不会给自己老子帮阵。

  这也许就是那个时代的家教风气。

  老隋头被张家老爷子喊了一辈子的老大哥, 果然被老隋头一顿呵斥,张家兄弟停手了。

  头破血流,满脸开花的葛波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由于血水流进了眼睛里,也看不清东西。

  指着门框就骂了一句:“老张家两个小逼崽子,你俩等着我来拔牙!”

  那个“牙”刚一出口,就被满脸不耐烦的老隋头一脚踢在了后腚上:“快瘠薄包扎去吧!”

  这一脚踢的不重,却把葛波的那一个“牙”字踢成了颤音。

  葛波那狼狈不堪的身影,在屋内众人的哄笑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经过这么一闹哄,一天两集的电视剧也演完了。

  众人散去,我也跟着张家兄弟回了家。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太不谙世事了……

  在那个年代,类似这种冲突解决的方式只有两种。

  一种是:一方把一方打到服,这事也就那么地了。

  另一种是:双方打了一架,谁也不服谁,那就接着再打一架!再打一架还不服,那就再打一架!一直打到服为止。

  今天的第二架,发生在了晚上十点左右……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禁止转载,如需转载请通过简信或评论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