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和刘瑶两家是同乡兼世交,从小订下的娃娃亲。有一年,王父和刘父外出经商,刘父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买了田地,收收租谷,成了当地一户财主。
王泽的父亲却是血本无归,还欠了一身债务,只得回乡务农,租种了刘家的田,成了刘家的佃户。
王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刘瑶天生丽质,花容月貌 ,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街头无人问,因为两家贫富悬殊,刘父早有赖婚之意。只是王泽和刘瑶两小无猜,经常在一起玩耍。为此,刘瑶没少挨父亲的骂,久而久之,刘瑶也只得把自己的爱约束住,等待命运安排。
有一次,王泽把家里种的瓜果蔬菜送去刘家。刘瑶把他叫到边上说:“王泽哥,以后别送了,怕别人说闲话。”王泽道:“我俩是定了亲的,怕啥?”“我爹早说了,那个不算数。”“那你的意思呢?”“我……我……”“只要你自己愿意,我们可以私奔。”“这不行!这是大逆不道。我会被我爹打死的。”
王泽不忍把刘家赖婚的事情告诉父母,只得把苦闷压在心里。晚饭后,他信步朝村外走来,想去外面排遣一下。忽见村里一个小巷里走出一位婀娜女子,手上还拎着一些东西。王泽见有些面生,便上前盘问:“姑娘哪里来?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是来偷盗的吗?”
那女子果然有些慌张,转身想跑。王泽跑到前面一拦。那女子见无法逃脱,哀求道:“公子放过我,好吗?我家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的瞎眼奶奶,快饿死了。”王泽心慈,便放过了她。那女子千恩万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王泽心想,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孤身女子走在荒郊野外,多有不便。便赶上去问:“姑娘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那女子道:“前面村里,不远,不用送!”
王泽执意要送,一直送出去三四里地。那姑娘坚决不让再送了。王泽刚想坚持,眼睛一眨,竟然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回到家里,心里还在为那女子担心。他想,那女子从那边小巷出来,莫不是偷的刘家的东西?第二天晚饭后,他鬼使神差地又来到村外,守在那巷子口,果然又让他等个正着。
“来,我帮你拿!今天我无论如何要把你送到家里!”那女子见无法拒绝,只得随他一起走。到了昨晚分手的地方,那女子又要道别,王泽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说:“今天不送你到家里,我就不回去了。”
那女子无奈,说道:“公子把我抓这么紧,是不是有娶我的意思?古云,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我孤男寡女深夜同行,公子若不娶我,我还能嫁何人?”
王泽悚然一惊:“这个不可,我是有婚约的。”他想把手抽出来,这会儿反而抽不动了。那女子道:“你那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刘家已经为刘瑶物色了一个大户人家。”王泽道:“宁可她们负我,我不负她们。再说,我与你萍水相逢,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岂可……”他边说边用力想把手挣脱出来。
那女子说:“公子别担心,我嫁给你,只是个形式而已。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害怕!我叫黄珂,其实是这山上的一个孤魂野鬼。”王泽又一惊,感觉她的手确实冰凉彻骨。
黄珂继续道:“原先我也像刘瑶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与同村一位公子相爱。父亲把我强嫁给了另一户财主。我不愿意,无奈之下寻了短见。我死之后,夫家、我爱的男友、黄家都不承认我的身份,把我草草埋掉了。不但不竖石碑,连香火纸钱也不给我烧一点。”
那女鬼说到这里,“嘤嘤”地哭起来,继续说:“我没有了列祖列宗的庇佑,随便什么鬼都能欺侮我。没有香火纸钱祭品,我只有出来偷吃。”王泽听了心里也酸酸的,很是同情她:“那我能帮你吗?”黄珂道:“恳求公子为我竖块石碑,写上‘王泽之妻黄珂之墓’,这样我在泉下就有了名分。公子放心,这不会影响你在阳间娶亲,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好!”王泽慷慨地答应了下来。他回到家里,把黄珂的话告诉了父母亲。没想到父母亲也很支持,一家人筹的筹,借的借,没几天,就把黄珂的坟筑好了,竖了碑,还不时地去烧些香、纸钱,摆点祭品。从那以后,黄珂再也不用晚上出去偷食了。更重要的是,她有阳间人做靠山,顿时就成了许多小鬼的“大姐大”。
刘瑶“大喜”的日子到了。坐在花轿上,她才觉得她心里爱的还是王泽。可现在,花轿正往父亲为她许配的那个不认识的郎君家里抬。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啊。忽然,父亲走到花轿边,怪声怪气地说:“我与王家有婚约的。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调转送亲队伍,往王家!”
你道刘瑶父亲的声音怎么会变了?那是黄珂把魂附在了他的身上。这四个轿夫皆为黄珂带来的鬼魂附体,一听二话不说,立马掉头转向。
刘瑶听说花轿回转王泽家而去,顿时喜出望外,也不去多想父亲的声音咋会变得怪怪的,像女人的声音。
这会儿,那“新郎官”见花轿回转,急了,赶紧去问“新娘子”。黄珂看见,急忙把附在刘瑶父亲身上的魂脱出来,附在刘瑶身上。那“新郎官”掀开轿帘,见刘瑶青面獠牙蓝眼睛,口吐长长的红舌,吓得魂不附体,返转身没命地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王泽和刘瑶的新婚之夜正甜甜蜜蜜,黄珂却站在窗外,自言自语地说:“谢谢王泽!你为我筑坟立碑,给了我名分,我这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