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老头 第六章

清风三月,初春来袭。野田里肆意的杂草裹着还未腐去的稻杆,秋草枯萎后出现了新的嫩芽,在下面的泥土。你大可在初夏扫除一遍田野小路上的杂草,独到的气味迸发在夏天的热气中,独有的芬芳。在这样的境地之下,春在酝酿这样的气味,潜伏在刚抽芽的草枯上。摸一摸,还留着一些冬雪的滋润。
过了腊八除三十,过了三十闹元宵。这些年味都过了,刘鸣还是在老街里收拾一些东西。今天他要出去找些野菜来赶个时令。嘎唧嘎唧的自行车,骑行在水泥路上,咣当咣当的出着声音,好像累人的样子,刘鸣后背弯弯,用力蹬着,迂回的爬上上坡,滚滚长江东逝水,他偏要往高处骑。要想到老瓦屋去,这个坡还必须去走。他骑着自行车,也只好走这条路村村通道路,才可以到老瓦屋那里去。
老瓦屋什么都不多,唯有这香椿树是一片挨着一片,弄个三月就有很多人来打椿枝,压个椿芽,做上一个椿芽炒鸡蛋还是最可以赶时令的。小椿芽还是嫩的才可以尝,过了这几天也就没有这些口福咯,刘鸣赶着去弄点椿芽,还要去杨老二那里去弄点豆腐回去呀。豆腐可是四时各宜的一种食材,况且杨老二家的豆腐用水可是有个讲究。他家的豆腐坊着一条水渠,谷渠。谷渠随着整个城市的母亲河——顺河发出来的。那水当的一个妙处,使得杨老二的豆腐特有一种味道。
刘鸣想弄些椿芽炒个鸡蛋,拌个豆腐,盛一碗去年新稻做好的米饭,好好润润不舒服的嗓子。就像虔诚地教徒一样,他走过的大半辈子就要对春怀着敬意,满怀的祈祷。全都汇在这一盘盘和宜的时令食材里。
老街似乎活了过来,李鹏正赶着春时去整整自家的稻田。歇了一冬的稻田需要来个大翻身。哐当哐当的声音摩擦出来,他的三轮车满载农具,准备出发。蛮子的铁匠铺也开始忙碌起来,农民都是一部部智慧己身的移动宝典,想要看他们的知识,没有农具那还了得。蛮子大手捶打的不是铁块,是那通向喜悦的钥匙。王满看着儿子打铁,;露出欣慰的笑,和着许多农民有说有笑。来者皆被奉上一杯茶,抽烟的老主顾都被王满一一奉上的烟气围绕。不抽烟的也还是一个个精神抖擞。
江凤家的小店没有四季之分。如若算的话,还是夏天盛满冷饮的冰箱是个特例。小亮更就没有四季之分,只要来顾客,就是旺季。
刘鸣吃过午饭就出去收破烂,一路吆喝。
汤镇在春天是可爱的,乱嚷嚷的麻雀,一些回来较早的燕子,顺着电线杆子,在一起谈话。一切似乎是平常不过,汤镇的居民乐呵呵这样的生活。
老街来了一众人,西装领带,煞有一种生意人的架势。在这老街走了许久,嘴里商谈这商谈那。这半天就在这里记着一些笔记。老街的众人看着奇怪,也没有去问。
刘鸣在王镇长老父亲家里收破烂,老几个在镇上都是可以说说话,唠唠嗑。毕竟原来年轻的时候,他们都在这一个生产队里干活。人老了,晒个太阳,忙着琐事都能够聊起来。
“刘三,你可知道你们那老街要拆迁啊?”王老头略有深意的说道,“恐怕你还是不知道吧?”
刘鸣愣住一下,惊讶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街怎么要拆迁?”满不相信的顶着王老头。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你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拆迁的事我是听我儿子说的。听老哥一句话,别去闹腾。这拆迁是肯定要弄的事,听儿子说,今天已经去看了,没几天居委会应该会找你们的,你别去闹啊!”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我的老哥哥啊!”刘鸣放下秤砣。赶紧跑出去。
“哎,刘三啊!别去啊!就知道你会这样,我才没告诉你的啊!”王老头追出去,两手一拍,“哎呀,我这笨嘴,怎么还是告诉他啦!”
刘鸣的自行车支着,零零散散的破烂在地上躺着,春风不能得意,春风只能吹着刘鸣的心,哇凉哇凉地。
镇长办公室。
刘鸣连门都没敲就推了进去,板着脸。看着就镇长一人在这,还是让镇长愣住。这王镇长和陈校长一样,就要上前迎去,却被刘鸣一句话打断。
“小林子,拆迁老街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说?不把老叔当老叔是吧?”刘鸣进来就照脸一问。
王翰林王镇长也是有点惊慌。心想,这阿叔怎么知道这事呢?我们还在商量这事。坏了,不会是我那老父亲和他说的。刘叔这脾气怕是又要上来了。
“阿叔啊!您老先坐下,有事我们好好说,可以吧?”王镇长笑脸相迎,做了个请。
“阿叔,您也知道吧,最近许多乡镇开始整改一些老旧的街道。市里也有文件发下来,我们还在商量。恰好有个地产商想要来开发汤镇,我们一合计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现在他们先去勘察,我们也在抓紧弄好策划,然后就通知各位街坊。”王镇长娓娓道来。
“这不行,这老街不能拆!”刘鸣大声对着王镇长说,“除非,我死了!还有你去问问街坊们同不同意啊!”
“阿叔啊,你别这样闹啊!已经准备好的,都把材料提交给市里了,就等着通知你们了。”王镇长难为情的回道。
“我怎么闹了啊!啊!你们这样做,问过街坊了吗?”刘鸣大叫道,“街坊们不同意,你们这就做不起来。”
“阿叔,街坊们,公家会安排妥当的。街坊们的要求我们尽量让你们满意,好吧?”
“那我的要求就是老街不拆,能让我满意吗?”刘鸣双手一拍,盯着王镇长。
“这,阿叔,你这是故意找麻烦啊!老街是肯定会拆的。”
“好!好!好!拆!拆!拆!”刘鸣一下说完,吐了一口痰就走了。
门被关的响亮。
“唉,这阿叔就是认死理。”王镇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这件事必须赶快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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