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约是中午的饭菜太腻了,闭着眼躺倒在床,一股很油很油的困意扑面而来...
过去之事,风吹火燎,得过且过,再见不见。
书本和歌词都会说,真正的放下,无非就是释然,近似于立地成佛,应该是和尚才最懂了,我想。
然则我又偏偏是个六根不净、混吃等死、稀里马哈的小年轻、普通人,怕是没得妙法可解。
放下,呵呵呵...
我不过是求个不心伤,不留念,拍拍屁股好上路,像热血动漫里的那些百锤不死、自带BUG、从来不懂什么叫怂的中二主角一样,不悲天,不悯人,说干就干。
我希望成为那种普通人,挤完地铁,吸完浓缩霾,还能活成一朵向日葵,捏着鼻子干两碗鸡汤,挥汗淋漓地跳一下午操,追求所谓健康,拼搏,向上,努力,奋斗,爱与和平,每天背十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说这叫正能量。
事了拂衣去,深藏一夜情。可以的话。
02
然而我终归是要放下,其实真正的放下也并没有那么难。
某一天,我举起酒杯,遥祝远方。
祝他/她早生贵子,功德圆满;祝他/她身体健康,万寿无疆;祝他/她前程似锦,一帆风顺;祝他/她婚姻美满。
人生苦短,所以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唯一的正能量。
03
历来人生各种大小事,都交由时间去决,最终会让我们统统放下。
所谓风霜催人老,春风马蹄急,一去不回头,再无寸草心。白云苍狗,人生终归是某个平淡乏味的人生:有一位恋人,相敬如宾,热恋如火,走向人生巅峰。
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像鸟儿一样,像一毛钱一根的辣条一样。
于是真的就无从怀念了,这是迟早的事情,我放心了。
什么放下不放下,终究会放下,什么执念不执念,总归会妥协。
于是我什么都不难过,只有幸福,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像鸟儿一样,像一毛钱一根的辣条一样。
可那些曾经走过的路,铺过的床,抽过的耳光,夜半的心慌,也就成了书里写的,过去的孽债,幼稚的代价,愚蠢的结果。
这世上再无夜雨思故人,都是些绞不碎的眼泪,湿不开的枕巾。
04
这样是一种好,诚然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好,鼓励和我一样年轻的朋友们,建设四化,开心努力的好。
但我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说要放下,人世间这么多感情,如此多回忆,纵然金戈铁马,纵然泥泞坎坷,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放下。
天下屠刀无不腥膻,自在成佛也是伟业,总教人迫不及待,斩断思愁,月满晴天。
我为何从了众、随了大流?人人都在苦寻着所谓放下。可我明明知道,放下并不难。
总有一天,我肯定会三头六臂,百毒不清,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我想起一个人,模糊的面孔像一面漏风的鼓,似是而非的气味悉悉索索,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什么也写不出来,可能我连说都不愿说。
人人都赞李宗盛,可我偏偏不喜这个人。这个人写歌词不提往事,可字里行间,偏偏都是想得不得,奈人生何,这一股子老年人的酸楚,无不是对回忆的追捕。
旧爱像极了一个巴掌,每一次回忆,都是一个耳光。我看他呀,想的净都是那些巴掌。
这老不死的,也不过嘴硬罢了。
05
人回忆初恋的朴拙,青春的草莽,年少的欢狂,想来人所追求的,拾取的,无非是那个时代的刻骨铭心,事事心伤,那恰恰是个,一件事也放不下的年龄。
某天我真的都放下了,什么体验。
我走在无人的空巷、坐在拥挤嘈杂的包厢,唱不来一首情歌;我不会再与某人争吵到面红耳赤然后相视而哈哈大笑;我看着一张张青涩的旧照依然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我不会再发神经似的去看泰中的运动会,更不会想着去逗守门的那两个年龄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学妹;我两并肩走在梧桐树下,牵着手死水一般走着,找不来当初手不小心碰到手后强压在内心深处那份狂喜......最多沏上一壶香茗,翻开一本死厚死厚的书,抚一页,读一页。
活活成了社会里的一个老和尚,干脆,不如出家去算了。可我的资质学历,小和尚都看不起我。
诶!
06
大约是睡得太久,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着好大好大的雨,我使出吃奶得劲朝那人大喊:“我已经变啦!”雨声太大,我怕她听不清。
我们都红着眼,也不知道我们哭什么,时间静止了一般。
我惊醒过来,平躺在床上,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该死的空调,费电不说,都不知道坏第几次了。
我推开阳台的门,正午的太阳好得不行,嘲笑我一般,我不服,用目光刺向它,我只觉得晕。我始终干不过太阳。
我本以为,我会心有悸动,但实际上,我只是翻了个身,沉沉睡了,我才明白,梦里的那种悲情,只属于梦里。
我也许会有一整天的时间,琢磨这个梦,但我知道,仅此而已,可我仍是感恩的,我终于在那片刻的梦中,找回了一点放不下的感觉。
有一个人,好似青椎铁杵,敲打你,琢磨你,袭击你,猝不及防的埋伏你,让你在冷风不止的站台,梦幻微光的山顶,黄灯隽永的走廊,能够不发一语,长叹,悲鸣,摇摇头苦笑,捂着胸口,抓着头发,想干太阳,其实是一件好事。
青春年少,别那么早放下。
不然你真的会懂,什么叫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07
人不应该沉溺于过去,但也最好不要太过豁达与释然。
我还是不想那么早放下,让我再多抱一会儿,捧在手里,像那年冬天捧着优乐美那般。
可能很多年以后,什么都有了,美满幸福会有的,而这种自我垂怜的悲情便不再有。
也可能,很多年以后,我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美满幸福,唯独陪着我的是这该死的自我垂怜的悲情,我好怕。
我愚蠢而幼稚的时光,终于只是愚蠢而幼稚,心心念念着的姑娘,终也成了莫名其妙的冲动。
我想起来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08
那天我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人,我的伴侣睡眼惺忪轻声问我:“怎么了?”
初晨的微光透过新买的窗帘,照在那个大大地“囍”字上,我想了想,好像有一个很长的梦,故事要从很多年以前说起,具体的细节,我好像记得特别清楚,又分明已经纯乎模糊了起来。
趁着微弱的晨光我看向伴侣,这一刻,她竟如此恰如其分的像那个人,我笑了笑:“没事,尿急。”
过去之事,风吹火燎,得过且过,再见不见。
大约我的确是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