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拐一瘸地走到摊位跟前，紧皱着眉，揉揉摔伤的小腿骨。
“李白啊，你这一大早跑哪了？怎么还带着伤回来？我可警告你，跟我来上海千万别混蛋，到时回家跟你爸交不了差！”
李长树一只手夹着烟，另只一手拿着公文包，又来查岗了。
“没去哪，就是骑自行车摔倒了，我不会跟人打架的，大伯您放心吧。”
“我听你大堂哥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
“……没……没有的事，别听他瞎说。我每天都在摊位这，去哪认识女孩子？”
“没有最好，上海这边的姑娘可都眼光高，你别犯傻倒贴就行。不聊了，我去吃早饭了。”
倒贴？我哪有钱去贴？来上海快五个月了，李长树就发过一次工资，说是怕小孩子乱花，等春节了一起发。可是怎么能毫无底线地等呢？李白又想到了妹妹思雅。
“哥哥，你啥时候回家啊？昨天妈妈在田埂上摔了一跤，疼的爬不起来了，我让她去看夏医生，死活都不去。哎，我知道是因为钱的事，我就不该报考高中，跟小霞一样去上中专学校多好。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身体，别跟大堂哥吵架.......”
那封信很长，思雅很能写，把家里家外啥事情都一一告诉李白了。这个妹妹从小爱粘着哥哥，被人欺负也是哥哥罩着，糊里糊涂帮哥哥写写作业，没想到写得多了，成绩冒尖了，中考一举成名，全乡第一名。
王大婶倒是一个很冷静的女人，不悲不喜，听说自己的女儿考上省重点高中，就开始寻思怎么筹攒学费和生活费了。
“长根，思雅这高中三年估计要好几万的，靠咱们这几亩地估计是供不起的。咋办？”
“没事，我不是隔三差五在县城打零工吗？还有点积蓄。实在不行，把家里田给村里吧，我们一起去县城打工。”
“我们这睁眼瞎，只有字认得我们，能干啥呢？”
“听隔壁高头村的王二宝说，县城现在流行人力三轮车，我有的是力气，大不了去买一辆试试。等我稳定了，再给你找找活。”
李长根，李白的父亲，五官非常标致，那个年代的农民也没有什么颜值的说法，就算貌如潘安，水稻亩产量低了还是遭人嘲笑的。
夫妻俩晚饭桌上的对话正好被一脸失落的李白听到，高考成绩出来了，连大专线都没过。他不知道怎么跟满是忧愁的父母坦白，他真的不想复读了，还是去省城学厨艺比较合适。
可是……妹妹的学费？厨师的学费？看着摇摇晃晃的竹制饭桌上的几样咸菜，李白退回了房间。
白白净净的李白没有遗传李长根黝黑皮肤的基因，看着非常斯文，也挺像读书人。也不知道谁说的，知识分子就是要一诺千金，这厨艺他决定不学了，先管思雅读书！
五个月了，来上海打工快整整150天了，挣的钱呢？李白回想起当初来打工的原因，鼻子酸酸的。李长树到底什么时候能发工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