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合上信封,在收件人那一行停顿片刻后,还是署上了那一个比面孔更让人熟悉的名字。
冬天来来去去的重复了五个年月,窗外的桂花在雾雨中落了一地,像是一场早来的雪,提前把还停留在秋天的心境拉入冬的现实。他趴在窗台冰冷的铁栅栏上,点燃一根烟,在嘴里长长的吸了一口,两个鼻孔就像是两个烟囱,静静地承受着呼吸之外的杂活。
他一脸平和地望着模糊的远方。雾雨穿行于空旷的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昏暗的天空沉沉地压在高楼之上,乌鸦在人烟稀疏的潮湿街道啼叫盘旋、最后停靠在十字路口失控的指示灯上。
烟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缓缓燃烧,直到手指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他才突然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烟头丢了出去,随即习惯性的用脚将它踩灭,捡起丢入到烟灰缸。
他回到冰凉的椅子上,盯着书桌上已经封好的信件,凝神、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眉头逐渐锁紧。随后还是不放心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那一页薄薄的信纸,随手将损坏的信封扔到书桌一旁,与桌上其它杂乱的相同的信封混为一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对折的纸。
致亲爱的:
真的已经好久不见,请原谅我使用“亲爱的”的一词,即使我知道这样的前缀并不会使你感到有些许的兴奋,但是你知道的,一种长时间养成的习惯是很难去改变的。
我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所以每一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我都会仔细地沉思许久,即使找到了某种可以继续地话题,在写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停顿、有时甚至不得不在抽完几根烟后才又拿起纸笔。
我有时候就会想我们交往的过去,并因此而快乐的活着。有时候我甚至还想到了我们的未来,并乐此不疲的给它添上一些完美的剧情。但是每当黄昏降临在我的窗台,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时,我却无法全身心地融入其中,有时甚至会感到些许地不快。我向来并不是一个怀有嫉妒心的人,但是某种罪恶的矛盾总会在我的脑袋里将我分裂。
一个我对你怀有敌意,经常在清醒的时光,提醒我将你放弃。有时甚至试图将我对你如数的爱变成如数的怨与恨;另一个我则将我从恨的边缘拉回到爱的潮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你的所有的好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这两个我把我拉向极端的两边,在理性中恨你,却又为何让我在感性时爱你?
只有在黄昏的时候,我才能够从极端中得到短暂的解脱。不知道你近况如何,夜深时分是否也会温情地趴在窗台,想起我。
温降、骤寒,如果今夜有雪,希望那不是我,被凝冻的泪。
亲启、望回,加衣、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