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就常看到两个舅舅来到我家串门,每一次父亲都好酒好菜招待,那时候日子家家都不富裕,自然菜也不是现在的山珍海味,只是一些辣椒炒鸡蛋,炖豆腐,臭鸭蛋,炒土豆丝……用现在的话讲都是毛菜,可那时就是高规格的待客菜品。
舅舅们都特别钟情臭鸭蛋和松江酒。这两样必有即可,其它的都可以省略。
每次都喝得尽兴而归,如又犯酒瘾,就来我家串串门。也是那时候,对于农民来讲想喝点酒,只能是过年或者谁家办事时才有机会喝点酒。
那时酒是个稀罕物,不是天天能喝得起的。
而我的这两个舅舅在同一个村住,两家也不远,有时两个人喝大后还老发生冲突,有时还大打出手,当时我一听到这种情况总感到不可思议。
有时冲突太严重了,就得父亲去帮着说和,这难免就破点财由父亲出钱给安装打碎的玻璃,踢坏的木门。
当然,酒醒以后两个舅舅还能认识到错误。也能和好如初,但次数多了,父亲的损失也不少。但没见父亲唠叨过一次。也许这就是父亲的可贵之处。
而后,六舅家的弟弟到了结婚的年龄,盖了新房,钱就所剩无几,结果结婚就得借钱,那时候家家都是这样,结个婚都是家里的实在亲属相互拆借。
可大多数都没啥余富,我家也好不到哪去,那是粮还没买,价格太低。但婚期迫近,父亲就低价出售,凑足结婚所需的礼钱,六舅很是感动。
实际上在平时有个为难招灾的时候,舅舅们都少不了父亲的解囊相助。
后来,父亲的单位解体了,失去了收入来源,父亲心态很平和,依然的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但毕竟不是农民出身,和母亲这个正宗农民比差点不是一星半点。
母亲也不攀父亲,干不动就让父亲回家做饭。
这时候舅舅们的家日子都好了起来,来我家喝酒的次数就不如以前多了,他们在自己家就可以天天能喝上三顿酒。
那时我已经上了高中,这三年正是父亲单位刚解体的三年,幸亏我家有点原始积累,但毕竟少了不少真金白银有时也捉襟见肘,倒不开短,就去东边的邻居三分利抬着急用。
还好我不辱使命考取了师范学院,办升学宴接的礼钱也不够一年的费用,去和六舅借些倒倒短,大概是一两千块钱。其它亲属也借了些。这都是有过码的拆借。
一年期限到了都还了回去,可在还六舅的钱时,却出了差头,居然这份钱是带腿的(有利息)。六舅也尴尬的说现在他家年轻人做主,他不管事了。
父亲很不高兴,要是抬钱哪都可以抬,何必登你家门,再说你家以前在我们家串钱也不止一两次,哪一次要过利息。
六舅羞愧的底下了头,父亲也没有为难六舅,把利息也结算了。六舅留父亲喝酒,父亲也没给他好脸。
心想这酒还咋喝,害怕喝完有利息。看来以后我们两家就别走动了。说完骑上他的大永久自行车就回家了。
父亲这次真动气了,也是帮衬了他们快一辈子了,到头求到他们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确让人伤心,就这样我们两家多年没有走动。
直到父亲去世,六舅才再登我家的门。在为父亲的坟上培土时,我听到六舅念念叨叨这些年的过往。也许这是六舅和父亲这么多年唠的最长的一次嗑。
那时我有些接受不了父亲的过世,好几天都长活在梦里,然而一切确实是真实的。多亏有两个舅舅的维护,才使我这个出入人事的毛头小子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父亲走了,就剩母亲自己,让她和我们回市里生活,她不习惯,离不开那座老房子。幸好有姐姐在家能和母亲相伴。但从那日起,我对这两个舅舅又拾起了那份亲情。
山不转水转,在父亲过世以前,六舅家的弟媳在我刚买完楼房不久,就曾向我借过钱,我当时还在还和朋友拆解的钱,自然没有余力提供帮助。说出实际情况,弟媳还有了情绪。我也没管那么多,也许不在乎,她有啥反应都和我无关。
说实话,我也能在别人那倒到钱,但一想起她那年向父亲要利息的嘴脸,我能有啥好心情搭理她。
父亲过世后,我也是好多年没有上舅舅家的门了,但看到母亲我知道这是她老人家的娘家,得让她高兴。去看望两位舅舅,他们也很高兴。
一切好似又和好如初。但我自己清楚破镜重圆的结果只能是当故事听听即可,一切为了母亲。
那个势力弟媳又来我这借钱了,然而电话先打给母亲的,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这次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半年六舅又和我借了一笔。我没有犹豫,给足了他的面子,你也是母亲的面子。
都说是千万不要相信借钱人的嘴,结果说是用一年,可直到六年了也不见踪影。还是舅舅发现两笔钱一分没还,大发雷霆之后,弟弟才在第六年底的年三十把这两笔钱还上。
母亲也提醒以后不要看她的面子,这两个人的确不讲究。
几年过后,弟弟又要借钱,我直接找借口拒绝。没有诚信不在钱财上找气生。更何况,在借我的钱那么多年也不见弟弟和弟媳对他们的大姑有所表示。
没有啥格局,就不要老想着占便宜,一切往来都是相互的。不能八两你也得半斤才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