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还有多远

“我现在坐车到你那儿，你带我去看海！”清晨，还未起床，你就打来电话。

“一家都来吗？”我疑惑地问。

“不，就我一个人！”

上午11点，你的电话又来，人已到车站。我不再疑惑了，和单位请了假，开车去接你。

人海中，一眼看见你了，穿一件黛绿色的半身短裙，清新自然。

“哟，发福了！”看不出一点儿长途的疲惫，一见面，你就开玩笑，“看来没少到大海里捞油水。”

我笑笑，把你的行李放在后座上。你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不对，这应该是嫂子的专用座吧？我可不敢坐。”说着，做起起身离开的动作。其实，你是故意的。多年不见，你的性格依然未改变。

“我来找你，没敢和嫂嫂汇报吧?没关系，你带我到大海，我看一眼就回，不会破坏你们恩爱的夫妻关系的。”

“能不能少挖苦，留一点儿自尊好不？”我又得认真地恳求你了，不然，八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

我想带你先吃午饭，你坚决先去看海。

为什么突然有看海的想法，而且还这么急切？

你说，你用一星期的时间，白加黑，忙里偷闲，看完了电视剧《幸福还有多远》。昨晚结局，就立刻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今天清早就实施了这个决定。

“你又把自己当成了李萍。80年代out的故事，还值得你重新回顾？还这么当回事？”

“你不理解是吗？”你有些不高兴，瞪眼看我，“我就喜欢悲剧……”

“理解理解，”我赶紧道歉，“上大学时，你发疯地爱上《茶花女》，我都理解，还不理解你这个？”

“玛格丽特尽管是个妓女，但她对爱情忠诚，执着。当然，我不喜欢她那些日记，人死了，就应该把这份感情一起埋葬，不能让活着的人受折磨。”

“你这是中国式的高尚爱情，小仲马写的是生活。”当初，我也被你逼着草草读了一遍《茶花女》，每次你谈论这个话题时，我也能敷衍几句，取悦你的芳心。但我从没把自己当作阿尔芒，你也不允许。

而现在，我却把自己当作可恨的阿尔芒了，但不敢把你当成玛格丽特。我们都拥有各自的家庭，用心经营，婚姻一定是很美满的。

“浪漫的开始往往是悲剧的结局，《幸福还有多远》开始看李萍追求爱情的浪漫方式，我就预感这是个悲剧。”

“悲剧的结局前一定有一段浪漫的过程。”反过来想，我要你乐观。

“你不用劝我，如果我不乐观，不够理智，你现在也会只能天天读日记了。哈……”

“呵呵……”我附和着你笑，但笑得很不轻松。

一股浓稠的咸猩味钻进车窗，海就在面前了。还没等车子停稳，你就急急推门而出。

但你没有夸张地做出要拥抱大海的动作，也没有高喊“大海，我来了”。你倚着路边的石栏眺向远方。思索。

你并不是要像李萍和王小毛那样体验爱情的浪漫，而是把自己置身这个情境里，解读剧中这些人的爱情和人生，也解读自己。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幸福在海那边，海无边无际，任你做怎样的努力，也追寻不到，看完《幸福还有多远》，又觉得幸福就在面前，就在大海的怀抱里……”

我不打扰你。将你的感情向海倾诉吧，他宽阔的怀抱能包容一切。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电视剧的主题曲《爱的代价》你不知唱了解多少遍，但或许都没有这次入境，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断续。

“岸上风大，我们下去吧。”海风真的大，你转身时，我看到你流泪的眼。

海滩上，度假玩耍的人很多，捡贝壳，塑沙雕，逗浪花，人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对大海的亲近之情。潮起潮落，大海不语。

“把我背过去，到那块礁石上，陪我坐会儿，我就回去。”

此时，我是不该拒绝你的任何要求的，但你不怕世俗的眼光吗？我犹豫。

“担心什么？人家还以为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呢？”你察言观色，洞察一切。

“夫妻有这么恩爱的吗？人家以为是一对初恋情人。”

“去，都奔四了，还初恋。”

很自然地，我背起你，走向前面不远处的礁石。

这么多年了，你的生活从不向我倾诉，电话里也不说，现在也不讲。我也不问，我知道，问你也不说。

“You are the people I call in the life of

loneliness in calm down.”你自言自语。这是茶花女玛格丽特的真情表白“你是我在烦乱孤寂的生活中所呼唤的一个人”。

你要离开，我没挽留，留也留不住。早晚都要离开，越坚持将越没有意义。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幸福还有多远？如果你觉得这是幸福，我愿每年都陪你看一次海。”

我发短信给你，你回一句，却不是回答：“我要你背我，是不想让你久呆一座城市失去一颗年轻浪漫的心。”

习惯了，我的很多问题本就在你那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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