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初章 《起点》

夜已深,只有少许几户人家点着微弱的烛光,偶尔还传来婴儿哭啼的声音。初夏夜凉,树蝉鸣啼,微风带着轻快的味道袭过一户户人家,带走他们一天的劳累。  安详的小城夜晚,其中某个角落,还有一名默默努力着的少年,如同往常一样,他在修炼,苦修。

少年生得面目清秀,此刻盘坐于地,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双手置于胸前,结成一组手印,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  忽然,少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锁链断裂的声音,按照某种规律组成乐律,这是一种来着灵魂深处的美乐,是少年最中意的一种。  丹田中,气旋暴起,天地间的灵气争先恐后钻入少年的丹田之中,最后形成一片汪洋,一望无际,几番巨浪翻滚,良久之后才逐渐风平浪静,汪洋上空布满了星光,闪烁着。

“呼...”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脸颊挂上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虽不明显,却难掩欣喜的情绪。

“终于完成了!”少年自语道,他的瞳孔同星光一般,闪耀着明亮的光。

少年姓楚,名乐,字天歌。  常青城,一重天南方地区的一座小城,城中居民安居乐业,不繁华,也不清冷。楚乐在常青城中的一所学院中学习,名为青藤院,院中有教员,教导修炼之法。  楚乐并非常青城人,他于半年前来到此地,就读了青藤院。准确的说,是被流放到此。  清晨伴随着鹂的叫声到来,楚乐简单洗漱一番出门,街道上的商铺陆续开门,卖早点的摊车早早停在了摊主选好的地方,这个摊头是楚乐每天都会来吃早餐的地方,半年以来,每天如此。

“老板,老规矩!”

“呦,天歌来了啊,老头子我早就给你温好了肉汤。你可真是勤奋啊,若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孙有你一半就好喽...”

摊主称楚乐为天歌,嘴上不停地嘟囔着他的孙子。  楚乐接过肉汤,微微点头致谢,大口灌下肉汤,清晨的寒意一扫而空,修行者寒暑不侵,但楚乐更喜欢用肉汤来驱除寒意。  放下几文银钱,朝青藤院走去。

“不知道还能喝上几次呢...”楚乐喃喃道,身影消散在淡淡的雾气中。  青藤院是这座常青城中最出色的学院,城中所有的孩童都被送去这所学院学习,即便是乞丐的孩子,因为这所学院不收学费,还会帮助有困难孩子,院门上长满青藤,青藤是种坚强的植物,即使是在灵气缺乏的地方,也能生长的十分茂盛,青藤象征着这里的学子,坚强并且充满活力,或许这就是院名的来源。  教员们早早便在校场集合,等待学子们的到来。几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标杆,笔直站立在教员面前,看来不止楚乐一名勤奋的孩子。  楚乐缓缓踱步,稳健走来,走到一名教员面前方才停下。

这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刚毅的脸庞上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凶莽气息,见楚乐走来,气息虽然沉稳,但依旧叹了一声道:“又失败了?”

“嗯,”平淡地回应着,毫不在意。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比你家罗大爷还淡定!”大汉对于楚乐的态度不喜,立刻吹鼻子瞪眼发怒道。

“还有十天,”依旧是平淡的回应。

“十天...”大汉逐渐平静,对于楚乐的态度虽然不喜,但早已习惯。

“罗教员请放心,”楚乐微微抬头,目光正好对上罗教员,星光般的眼瞳透露着自信,一种绝对的自信。  大汉像是被这道目光抚慰,真的将心放在了肚里,因为楚乐说了,放心,那就放心吧。

“以前,好像没说过‘放心’吧,”轻声自语,罗教员的话没有人听到,只有他自己。

雾气渐渐散去,校场中学子逐渐赶来,不时,总教头大喝道:“闭门!”  院门紧闭,此刻还未赶到的学子便会被关在门外受罚,这是规矩。

学子足有近千,但此刻校场上没有一丝嘈杂。  总教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还有十日,便是百院大比,每院派出十名代表,本院也不例外,前十代表本院出战,五日后开始院内排名赛!”  话音落,校场中战意四起,皆虎视眈眈看着周围的。

今早的晨会内容简单而带有刺激性。  楚乐依旧平静,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青藤院前十,还是那百院大比的首席,都是他的,因为这只是第一步。  十三岁被放逐至此,因为一个看似不可能赢的赌约,历经一年半,终于到了合适的时机,百院大比只是刚开始,对于楚乐来说,绝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这一年半,半年前他在青藤院入学,而那一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他也不曾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那暗地里的影子,也不知。只知道楚乐在半年前突然出现在青藤院,然后便过了半年。  校场解散后,学子们各自修炼,教员们每过段时间会统一讲解一次,对于资质尚佳又肯努力的学员,教员们会格外关心。

青藤院首院室,院首常青藤,同时也是常青城城主,总教头与那罗教员站在其身后。  “首院大人,楚乐他凝聚将星又失败了,”总教头向常青藤报告道。

“是么,呵呵,没事,他会成功的,”常青藤轻笑一声道,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否认。

“我也是这么觉得!”罗教员突然插嘴,脑海中浮现楚乐的目光。

“我不明白,”总教头提出了质疑,质疑首院大人的作为,院中不乏一些有潜力的学员,为什么唯独要对楚乐特别关注。

“你认为,楚乐的潜力如何?”常青藤问。

“十四岁以聚漩境入学半年,停留在聚漩境巅峰,资质中等,”总教头答。  常青藤不语,抬起头望向天空良久。

“他姓楚。”  总教头没有插话,等待常青藤继续。  

“上面的某个豪族,也姓楚!虽然,我也只是推测。”常青藤老神在在。

两人震惊,还未缓过神来,常青藤接着开口。  “我曾经受过某位灵尊强者恩惠,那位前辈来自上等天,他...半年前来过!”  又是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消息,总教头纵然心中疑问再多,也不敢多问一句,上等天的存在,可不是自己能够接触的。

楚乐的来历扑朔迷离,就连常青藤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百院大比必然要有楚乐的一个名额。  两人没有多逗留,带着如波涛般的心情离开,心中明白,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对于楚乐,他们多了一丝忌惮与期待。  对于修行者来说,凝聚将星尤为关键,这可以说是决定未来高度的关键。许多人幼年时期便修行锻炼,顺利度过养息境,凝气境,在十四岁之前到达聚漩境,但却在凝聚将星时失败,止步不前。又或是凝聚的将星品质太劣,未来无法走远。  

将星的品质由血脉与天赋决定,品质优等,那便是被上天选中的宠儿。品质劣等,就像是被抛弃的弃子。  按理来说,来历不明却又被大人物关注的楚乐,将星品质纵然不是极品,那也不会太差,毕竟血脉摆在那里,但上天却偏偏跟楚乐开了个玩笑,他的将星品质只有中等偏下,并且也没有继承那一族的强大将星。  在一年半前,在楚乐十三岁那年,即便没有傲人天赋的他凭借毅力与汗水成功凝聚了将星,当时,他还在家中,曾经的家。  纤瘦的背影,在月光映衬下,像是在颤抖,微微的颤抖,清凉的微风轻扶过他尚显稚嫩的脸颊。双手捧着黝黑的陶罐,黑得同黑夜般深邃。

“我一定会带您回去的...”天歌的眼瞳反射着星光,让它们看上去变成了蓝色。  将陶罐收回,郑重地摆放好。

此刻,他即将重新凝聚将星,他双膝跪地,朝着正东方恭敬一拜,一声叩首。一道无法察觉的紫色气息缓缓入体,下一刻,这天地都有了一丝变化,仿佛在等待楚乐,等待他凝聚将星的那一刻。  盘膝而坐,结成手印,丹田中的汪洋配合着满天星光翻滚不息,巨浪翻滚的声响像是在呼唤,呼唤存在于楚乐心脏中的灵魂。  浓郁的灵气波动将楚乐拖起,漂浮起来,停在半空。浑身被柔和的光芒包裹,一道虚影人像呈现在楚乐背后,伴随着虚影出现,楚乐右手骤然变成灰色,从皮肉中生长出一般,一只平淡无奇的灰色手套紧紧贴着皮肤,天地间的灵气变得俞发活跃。  虚影与楚乐有七分像,只是楚乐脸上多了些稚嫩。虚影人像同楚乐一样,闭着双眼,双手结成奇特的手印,天地万物,浑然天成的味道从中散发而出。那股不被察觉的紫色气息在楚乐开始凝聚将星的那一刻便将楚乐所在的一小片空间围住,将其与外界切离,使得楚乐的晋级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了。

九天界的最东方,一方自成世界的空间里,一座茅屋,一位老者,一盆紫香。老者原本紧闭的双目此刻缓缓睁开,双眼中透露出万法智慧,嘴角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最后又闭上了双眼,像是坐化的仙人雕像。  眼帘如幕,一眼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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