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寂静得只有鸡鸣和远处的水流声。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甚至没有风。睡袋只需盖着就很暖和,刚一睡着,看见了满天的星星。我惊呼,外面有星星呢。竟然听到同伴的回答,外面没有星星呢。忽然醒来,原来刚才是在说梦话。
不知道是一只鸡还是许多只鸡在叫,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叫了一晚上,反正刚睡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叫,早上醒来还在叫。有一只友好的狗,趴在帐篷外面,早上起来上厕所,它一路护送到门口,在外面等着,然后一起回到帐篷边上趴着。
去康王谷的路几乎被芭茅以及各种植物长满,曾经的村庄剩下了残存的几栋房子,依稀存在的梯田的护墙,几棵颇具规模的桃树,以及几座几乎和山坡齐平的小坟包。想象着春天,桃花在荒芜的山谷里寂静地开放,想着春天的时候再去看它们一眼。
下山的路上偶遇一条银环小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它还在外面游荡,我们闯入它的领地,它似乎视而不见,慢悠悠地滑向小坡上方。平时看见图画的蛇都毛骨悚然的我,看着它细小的身躯忽然忘记了它的剧毒,而心生一丝怜悯。它能找到足够的食物然后安心去冬眠吧。
搭好帐篷,从金凤岭仅存的一家村民家里借来小桌,清淡在忙着摄影,冷老师忙着泡茶讲故事。薇姐教导老离任何时候都要坐直,我听见了也赶紧坐直。冷老师从康王说到陶渊明说到杜甫说到元稹,我一会认真听着,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那些遥远的诗句和死去已久的诗人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倒是小青柑装着普洱喝起来一股比桔子更清香的味道让我有点欢喜。
忽然想起一句诗,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金凤岭的村民说以前能看见半山康的房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他还说,现在草全盖着,看不见了。不晓得康王当年隐居于桃花源是一种什么心情,也懒得知晓。半山腰上许多树被人从底部削去了树皮,清淡说那是为了让树干死然后砍下去做砧板。沿路阳光最好的地方有几棵巨大的枫树,清淡说那棵树不知道可以做多少个砧板。我说,那么大的树,成精了吧。不能砍了吧。
桃花明年才开,而那几棵枫树,再过一个月就该红了。到时候再去看它们。它们应该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