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丝绸的偏爱很是执着。
还是学生的时候,收过一方谁赠的丝绸手帕,粉色的,绣着一朵立体的木棉花,爱极,不舍得用,珍藏了许多年。
后来,陆陆续续买丝绸的睡衣、背心、连衣裙......对待它们的方式就像它们的特性一样,每次穿戴和打理都怀着万般的柔情。
那年,仓促的订婚、结婚,加起来的时间不过只有半个月。在矛盾中不知该如何面对,但是那份小心思里除了白色的婚纱就是要有一身锦缎的旗袍和锦缎的棉袄、长裙。
什么都不去管也要把心目中的嫁衣置办回来。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选择了一家满意的店,选好了料子,迫不及待地把早已想象好的样子告诉裁缝师,那位阿姨赞许地说,丫头你自己设计的嫁衣对你今后的生活都会觉得有意义,你会更加珍惜的。
果然,嫁人那天许多亲朋好友都问起我的嫁衣出处,尤其是那件重磅真丝的棉袄,胸前那朵莲,沿着中式盘扣的流水造型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珍爱到现在。
所有喜欢的都是一种美。
棉,麻是不太喜欢的,随意倒是随意了,也是洒脱的只是粗糙了,不精韵。尽管我多数时候会去穿它们,人呢,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倒是锦缎,精致,细韵的怎样看,锦缎都像一个尔雅的女子,及标致,及温婉。
又及像了,江南雨巷走过的女子,带着雨露的湿韵,带着书香的气息。
大凡,极度喜欢的东西,都会小心翼翼的。看着,望着,怜惜着。
因为丝绸的娇贵,因为丝绸的不好打理,也因为对品牌的挑剔,一直没有下手买丝绸的床上用品,终于去了杭州,对“都锦生”这个牌子早就做好功课的人,还是在店里犹豫着再犹豫着,对于我这类勤俭持家的小女子来说,如此的娇贵可能会换来会美容养颜的裸睡,但比起朴素无华又耐用好打理的的纯棉用品,叫我怎么不踌躇?
终是,犹豫再久也因为喜欢一定会去拥有。带回这套床品,一路回家,想象着自己穿着吊带的丝绸睡裙躺在这套珍宝的怀抱里,仿佛被丝缎滋养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细腻。
对丝绸的喜爱受张爱玲作品的影响很大。也许她的故事有些迷茫,让许多人无法真正懂得。但想起她,总忘不了那张尘封多年的黑白照片。穿一件旧却华丽的旗袍,昂着高贵的头,孤傲又漠然地看着凡尘往来。那么的不屑,那么的无关悲喜。她是美的,带着极致的璀璨,带着坚定的孤独。让她做个寻常平庸的女子,自是不能。
张爱玲说,爱过之后的心,像被水洗过一样洁净。胡兰成的背弃,确实令她悲戚,可她依旧淡定地说:“倘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会去寻短见,也不会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爱玲的心就是一面深不可测的湖。虽被人投石问路,却宁静平缓,波澜不惊。
显赫的家世,没落的贵族,风华的过往,都做了浮萍漂水。任凭世事桑田沧海,从容不迫,无痛无恙。日子原该这样朴素无华的,是时间左右了我们太多, 在她韶华初好的时候,写过这么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该是怎样明澈的女子,能够悟得如此醒透。
她明白,人生不是唐诗宋词,不是阳春白雪。所以,有一天,如若遭遇了种种风霜不幸,实属寻常。而尘世于她,不过是一件遮身蔽体的旗袍,褪去了,便什么也不是。
灵动的转换也或许可以说是非黑即白。
选择坦然面对,选择不去逃避,选择喜欢的便认为那就是一种美。
你若不懂,我不怪你。
而我,自会在我喜欢的世界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