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站在一边,看着那只肥大的鸭子在油锅里兴风作浪,翻来覆去,烫一身金黄而诱人的皮肤。
“要涂点冰糖吗?”老板年轻的儿子回来帮忙做点小事,对客人很热情。
“好的,只是薄薄一层好了。”老太太还得迁就一下自己的血糖。
一手提着新鲜蔬菜,一手提着甜皮鸭,缓慢地度过马路,走到小区门口。
小区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现在已五十五岁,比老太太年轻一点点。
没有名字,没有花园,没有物管,每栋斑驳的老楼前都站立着两颗茂盛的梧桐,或者高大的杉树。
威严的“哨兵”吸引着偶尔经过这里的游客,他们惊叹:“这些树好高,好粗啊,多少岁了?”。
想着晚上的安排,老太太上楼梯都不觉得腿疼。人一高兴,什么风湿病老寒腿似乎都没有了。
“老伴,开门。手不空。”
老头开了门,接过菜,“今晚有甜皮鸭吃,儿子肯定高兴。”
“晚上他带不带朋友过来?菜买的多。你赶紧把排骨、牛肉什么的弄弄。我来择菜。”
“还早的嘛,还没到中午,儿子晚上才回来。看会电视再说。”老头放好菜又坐在木头椅子上看起战争剧。
“还看战争剧,都看了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腻?一辈子没当过兵,就在这满足愿望了。”她不满意也没办法,他就那点爱好。
洗洗手,老太太去书房。屋子两边都是书架,满墙的书整整齐齐。打开台灯,翻开一本厚厚的书,她拿着铅笔,一边看一边划着。
“中午吃啥?老伴。”老头不知啥时候进了书房。“又看啥书?”他翻了翻桌上的书,“我都看不见书上的字了。”
“吃面。”老太太头也不抬,“谁让你年轻时就知道看手机,现在就知道看电视。”
“好咧,西红柿鸡蛋面。”老头摸摸老太太已经花白的头发,出去做饭。
吃过午饭,他们一起在厨房忙着。叮叮咚咚泉水般的钢琴声响起来。“我的电话,是儿子打的吧。”老太太擦干净手拿起手机。
“喂,儿子,晚上啥时候回来?什么,不回来了,要去听音乐会。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菜都准备好了,你爸爸忙活好久。”
“听完音乐会回来吧,城际高铁很快的,就半个小时。我们把菜给你做好了留着。太晚了不怕,我们反正也没瞌睡,在家等你。”
老太太放下电话,有点不高兴,“又说不回来了,要去看音乐会,说很难得的一个指挥家来了,在天府云端表演。”
“没关系,我们慢慢弄,晚点吃饭。”
“你儿子就是比你浪漫,经常带女朋友去看音乐会,你这辈子一次音乐会都没陪我看过。”
“你不是经常带儿子去看嘛,我看不懂,咋陪你?”
“就是不愿意去尝试。每次我都邀请你,你都不乐意去。看个音乐会把你给弄丢了哇?”
“好了,好了,都抱怨一辈子了。让儿子给我们带两张票过来,我这次一定陪你去看。”
“真的?不准耍赖。”老太太立刻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