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善恶

  我缓缓睁眼,夕阳照射出来的阳光落入我的眼眸。突然感觉到一瞬的孤独…手机响了一声,我拿起,看了一眼,突然心里发抖…

  “青禾,去阳光…”他看了我一眼,发觉我的语气冷得发抖…方向盘打了几个转…我给须黎发了消息:

  李奕奕…熬不住了…

  须黎打了电话过来,我对苏青禾说,“开快点!”须黎有些焦急道,“怎么回事?”我的眼泪打转,“吴永厚这个混蛋…”

  须黎一惊,“真的是这样?…你等我…我就来…”

  林星给我发的消息。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她匆匆忙忙从我身前跑过,我还问了她一声,“你那么着急是去干嘛?”她笑了一下,“心里辅导…”

  我点点头,看这个文静善良的女孩从我身边跑过去,才知道,那对我的微笑,应该是世间里唯一的礼貌善良…

  我和她相识于学校文艺演出,她是32班的。她穿上礼服,就像是从天上踩着云朵,乘着风缓缓而来。美得不可方物。

  车停了下来,我忍着痛打开车门奔向阳光酒店。青禾关上车门随我跑着,我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酒店外面围了不少人,警车闪着红蓝的光,他们拿着手机拍着顶楼上的女孩子。我只看着她一个女孩子站在黄昏的光里,摇摇欲坠…

  楼下的人大叫着,“要跳快跳,果断一些,别麻烦警察。”…

  “一跳解千愁!”

  “尼玛,为了等你跳下来,我在下面晒了一个小时的太阳了!”

  “你已经快红了,下来吧!”

  我冲进人群,咬牙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们,反手就给了他们几个耳光,啪啪啪地几声脆响。手指发麻,几个人被打蒙,警察围住了我。他们眼里掩藏不住的怒气,破口大骂,就要挥拳…警察拦着他们…

  我红着眼,大吼,指着他们,说:“如果!他妈的如果今天跳楼的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还会在这拿着手机对着你们的女儿乱拍一通,鼓励她跳下来吗?!!”

  苏青禾挤进人群里,把我护着。我咬着牙,恨恨地吼,“你们全是些刽子手!今天要是她死了,你们就是背负着语言的人命!语言是你们的武器!是你们用刀逼着她跳,让她轻生!让她连最后一次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你,你,你,还有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全是间接的杀人犯!!”

  “管我们什么事!她自己要跳!有本事,你就管啊!…”

  “你在这装什么装?!你出来帮过吗?你不和我们一样?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置喙我们!”

  “就是…”…我的手握得越来越紧,脸色苍白。他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吞噬她…

  苏青禾皱着眉头,“救人要紧,林夕…”我一顿,推开警察,“让我进去,我是她同学!”警察一愣,我大吼,“让我进去!”…

  我跑进去,眼泪就掉下来。李奕奕!你等着我,我就来!我看了一眼楼层,按了电梯。心里战战兢兢…你千万不要放弃…千万…

  李奕奕看着楼下围着的人群。眼里透出对世间的绝望。只要一步,或许,我就可以不用再受煎熬了。林夕,我最后…再和你讲讲话吧…

  消防员站在旁边,劝着她。她转身看着他笑了…

  我跑上顶楼,看着她,心里一痛。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裙,面对黑暗,瘦瘦弱弱地承担着世间的善恶…我的喉咙卡着石头哽咽着,缓缓走过去。

  “林夕…最后的时间…我还能见到你…真好…”

  我笑着抹去掉落的眼泪,哽咽着:“奕奕,你说什么傻话…我们还要一起演出的。你说过的,你不能骗人…”

  她突然笑了,“林夕,你可能不知道,遇见你这么一个对世间充满希望的女孩子,我真是挺满足了…”

  “奕奕,我知道的…我知道这世间苦…但是我们不能放弃活着…是不是…你还有我,你还有家人…是不是…”我泪水掉下来…

  “林夕…我煎熬了两年…我看不见光了…夜里太黑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她流着泪说着。

  黄昏的风吹起她的白裙,真的是极好的讽刺…

  我看着她,她眼里只有茫然无措和绝望…我心底发着冷…突然感觉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林夕…我死了以后…就拜托你了…”她冲我扭头一笑…不好!我心里大惊!

  她说完就躺着往后退了一步…

  一瞬间,消防员扑过去,用尽全力扯过她的手,我划过去扯住她另一只手,红着眼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她哭着说,“对不起…添麻烦了…”然后她缓缓要抽开手。

  “不!不…不…”我哭着,双手往下拼命地抓着,“不!不要!”我心里痛得无法呼吸…她还是决然抽开了我的手…

  她哭着笑了,哽咽着对奋力拉着她地消防员说,“哥哥,这么难的事…辛苦你了…”消防员红着脸双手想把她往上拉…

  “我走了…谢谢你们…”她松开了手…消防员大吼,“往后拉啊,快!”我愣愣地趴着看着她滑下的手

  “不要!!!”…

  黄昏凋谢了…她的白裙在黑暗里被浸染,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楼下的人终究看着她如花一般的凋零…我已经心痛地说不出话,甜腥味涌上我口腔,我生生咽下去…连呼吸都那么艰难…

  消防员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大声哭吼…

  消防员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楼下的起哄声判若云泥…

  林夕,你好…我是32班的李奕奕…

  林夕…最后的时间…我还能见到你…真好…

  林夕,你可能不知道,遇见你这么一个对世间充满希望的女孩子,我真是挺满足了…

  林夕…我煎熬了两年…我看不见光了…夜里太黑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林夕…我死了以后…就拜托你了…

  对不起…添麻烦了…

  哥哥,这么难的事…辛苦你了…

  我走了…谢谢你们…

  她的喜怒哀乐…都自由了…我闭上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里一闷痛,涌上的腥甜再也咽不下去…咳出一口血来…

  (题材真实,姓名真实,案件发生于2018年6月20日下午19时。今天,迟到的正义已非正义,希望你们,被世间善良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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