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和程远来老张面馆的时候，正好是人流高峰期，满屋都是黑压压的客人，滋溜滋溜的吃面声，和着老少爷们的高谈阔论，一时热闹得不像话。
锅炉后面的小姑娘绕过一缕一缕的雾气，露出半张脸，冲白筱甜甜一笑。白筱略微点头，转眸看见两个男人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嘴，知道他们已经吃好，便示意程远一同坐下。
“吃什么？”
程远笑了笑，“你喜欢吃什么？”
白筱用眼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大喊一声：“小真，两碗三两水面，加牛肉臊子。”
程远挑起一边的眉毛，笑出了声。
“笑什么？”白筱睨了男人一眼。
“你声音挺洪亮的。”
白筱像是想起了什么，抽了一张纸巾认认真真地擦着程远面前泛着油光的桌子，“不好意思啊，我没钱请你吃大餐，只能委屈程先生一下了。”
“不碍事。”程远一手按住了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手。
白筱一下沉了眸，想要缩回手来，程远似乎故意逗她，怎么也不放。白筱抬了抬眼皮，看见他正微微扯着嘴角，右脸的酒窝若隐若现，眼底犹如一潭秋水，正直直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陷进去。于是嗤笑一声，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甲慢慢陷进程远麦色的皮肤里，程远蹙了蹙眉，笑而不语。
“变态！”白筱瞪着坏笑的程远。
“筱筱姐，你男朋友啊？”张小真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笑盈盈地走过来。
程远看了看白筱警告的眼神，松了手。
“不是，一个朋友。”白筱平了平语气。
小真瞥了眼一脸戏谑的男人，一碗面放在了程远面前，“姐夫，吃好啊。”
白筱无语地抿唇，低头鼓捣着汤碗。
程远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把碗里的香菜全挑进了小真备好的碟里，眼眸微闪，“既然不喜欢吃，让老板不放它不就好了。”
“喜欢它混在汤里的香味，但是讨厌它嚼在嘴里的感觉。”白筱送了一大坨面进嘴，咕哝着。
程远若有所思，“你这样，不是很浪费？”
白筱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碟往前面一推，“你喜欢给你啊，我没动的。”
程远忽地沉了脸，“你慢慢吃。”
白筱抬头瞄了眼远去的人，低头又吃了口面，视线不经意扫到早就被香菜汗湿的瓷碟，笑得凉淡，“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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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嗯。”
“爷爷呢？”程远看向自己的母亲。
“在楼上呢。”程母欲言又止，“那个，儿子呀，今天相亲的那个白医生，你觉得怎么样啊。”
正喝着茶的程父一个眼神扫向程母，程母噤了声。
程远看了眼楼下的父亲，没回答。
“爷爷。”
程家谨看向门边的乖孙，一脸慈祥，“回来了。”
程远走向前，看着桌上的宣纸，夸赞着，“爷爷的书法，我是赶不上了。”
“臭小子，你的嘴是越来越甜了。”程家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爷爷。”
“有事啊？”程老头瞥了眼正在磨墨的孙子，埋头继续写着字。
程远皱了皱眉，“白筱，也是你的学生吧。”
程老头拿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滴黄豆大小的墨顺着上好的紫毫淌在了雪白的纸上。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写。
“你说那丫头啊，我当然记得了，当了几十年的大学老师，她啊，算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
程远侧眸，“那怎么没见你收她当徒弟？”
“爷爷倒是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她拒绝了。”
“她为什么要拒绝？”
“怎么，看上那姑娘了？”程家谨放下毛笔，转头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程远站起身来，淡淡地笑了笑，“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