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铅一样的身体我回到姐姐租的房子。打开灯,房间没有想象的亮。看到床的那一刻身体像烂泥一样快速被吸附过去。本想好好睡一觉,几天白天的经历在脑中一幕幕重现:你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思远,恩恩恩。。。。。。。” “没事儿别紧张” “带简历了没”
“简历?没有” “你是什么学历” “高中,没上完”我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懦弱。“之前从事过同行业吗?”“没有” “不好意思,你不是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看到她眼中的怜悯。“哦”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之后的几家就如同和第一家早就商量好了似的,我的回答是“没有”“没有”“没有”。思绪如同洪水般涌现脑海。越想睡却越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刺眼地叫醒我,旁边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打湿了一块儿床单。简单的洗漱之后,打开钱包几天下来,钱已所剩无几。“算了,中午再吃吧”。匆忙下楼,看到一个和我一般大又瘦又高送快递的,抱着看着比他还重两倍的箱子吃力的爬着楼梯。“我帮你吧”我直径上前接过箱子的两个角。他轻松笑了笑道:“谢谢”。“你怎么不走电梯”“电梯那儿老太太,老头儿都在排队。这户人家就早晨这会儿在家,赶时间。”“你要送到几楼”
“18楼”。。。。。。。。。。 就这样聊着天我两送到了18楼。下来的时候简单地说了声。先走了,他很感激地谢谢。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而我一天天地绝望。我很想给姐姐打个电话,说说这些天的遭遇,可当姐姐从美国打来电话问我境近况时。“我好着呢,在这儿住的也习惯,就是空气不如咱哪儿好,这几天我在找工作,有几个地儿还想让我过去试试,我再考虑考虑吧。”我听到电话那头姐姐惊喜的笑声:“是嘛,不错,那你就看看自己想做什么在决定,我给你转了些钱。要是不够了,你告诉我。在北京遇到啥事儿你就找吴愿儿。没事儿,她是我好姐妹儿”“知道了,你在美国怎么样,有没有看到过NBA篮球明星” “想啥呢,你姐是去工作的,别管你姐了,照顾好自己就行,时间久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爸妈担心” “那你也照顾好自己,挂了” 期间愿儿姐倒是时不时地问我的工作情况,我假信心十足地和她说一定能找到工作。受挫的我打算在家自暴自弃几天,下楼买饭的功夫又碰到那个送快递的,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又在送快递啊”“是啊,最近网上购物有活动,快递还挺多。上次真谢谢你”“小事儿”莫名地觉得他人很好。“你多大”我突然地问他“18”他也有点惊讶,“你呢?”他嘴上问着,手上拿着笔让取快递的人签字。“呵呵,一样”我爽快的回答,他嘴角绽开微笑。 就这样我们聊到所有人都把快递取走,他又去了下一个小区。
没过几天,我成了他的同事,穿梭在楼宇丛林中,把一个一个快递送到它主人的手中,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身体的疲惫让我暂且忘了精神的孤独。有时候,骑着电瓶车,后面载着大坨的快递,耳边风声呼呼地吹,觉得这送快递的就像快递一样,一天天被一个个快递送出去了,竟毫不知情,还固执地以为我们才是主角。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他的全名叫:蒙榛。有时我开玩笑地叫他“蒙秦”,他总是很清淡地笑笑,休息时间他会告诉我一些他的经验,比如一定要提前确认时间,比如收货的难缠人怎么应对。我都全盘接受。我很吃惊,他说的话我竟听的很认真。要知道在学校我可是人见人厌,师见师嫌的问题少年。
我想也许是远离家乡让我有了独立的自我意识,也许他就是能让我安静地定心丸。总之,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他会有好的未来与生活,真的,我愿意这样想,即使我们现在还很糟。我总是希望我觉得好人都能有一个好的未来。突然有一天我才想到,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学理发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变成送快递的。也许这就是我还没写完的作文—“当理想不会变成现实”,虽然我是一个问题少年,但我的语文一直是我骄傲,每篇作文交的很迟,质量还是让老师津津乐道的。离开学校的时候,语文老师苦口婆心地对我妈说,“这孩子还是很有文采的,就是脾性太坏,你要好好管教,想回来上学,我可以联系去别的班。”我头也不回的走开。“妈的,再也不想踏进这里一步,等我发达了就让你们这些玩意儿都后悔去吧”。如今,我把这些话深深地记载我人生笔记本中,就等我发达的那天,晒给那些人看。
一个月后,思远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愿儿姐我找到工作了!我迫不及待地的问,是嘛,做什么的呀,靠不靠谱,北京骗子可不少?一连串的提问让他有点惊。“在楼下送快递”他干脆地回答。“哦,行呀,不错这么快就和楼下熟了,我楼下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呢”我开心的笑道。
不知是不是突然有个干快递的弟弟的原因,我竟对快递员莫名的亲切。从头打量一番这个快递员,估计三十上下,面色黝黑,五根手指都有裂缝,黑色的裂缝,另一手被手套牢牢包住,似乎害怕显露出什么。“谢谢啦!”“慢走”,现在出来送快递的人越来越年轻化了,我感叹。
快递员这个职业在几年前还是个神秘幕后工作者,而现在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这些赶路人。互联网这三个字,为多少人提供了生存之道,我没统计过,但我很感谢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至少它给我展示了看似很多的生存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