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看着眼前这个拿着点餐单子,挺着大肚子、满脸幸福的女人,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在陌生的城市,想吃一碗炸酱面,遇到前女友的几率有多大?
忽然就想起了我们分手时吵的那一架。
李闯!”苏小梅把存折摔在了我面前,气鼓鼓地冲我大喊,“存折里的钱呢?”
“借给二子了!”我毫不在意地倚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继续打着游戏,“他说他没钱了,等翻了本一定还我,你别喊行不行?”
“等翻了本?你知不知道这是咱们房子的首付?”苏小梅话音里带上了颤抖,“你借给二子那个烂赌鬼,他能还钱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我不耐烦的把手机摔在一边,“二子是我发小,这么多年的兄弟,有困难我能不帮他吗?”
“困难?”苏小梅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咱们就不困难了?快七年了,咱俩才攒出来的首付,你就这样借出去了?”
“还结不结婚了?”苏小梅突然就带了哭腔。
“有没有完?你现在怎么这么物质呢?不就是十五万吗?我给你不就得了!”我拿起桌子上的烟,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了,“苏小梅,我的打火机呢?”
“你还有心思抽烟?”苏小梅拔高的音调大的像是要把我掀翻在地。
“我抽根烟怎么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跟个老妈子一样,我又不是你儿子!”我猛的站起来,不耐烦的踢翻了垃圾桶,咕噜噜,里面的酒瓶子滚了出来,这是二子拿过来的酒,3888一瓶,这瓶酒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二子对我的重视!我突然间觉得怒火中烧,苏小梅太不理解我了!
“李闯,”苏小梅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结什么?你天天像个泼妇一样,不是钱钱钱,就是房房房的,我娶不起你!”找不到打火机的我更生气了,一脚踢翻了茶几,转身回了卧室,“我告诉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滚!”
苏小梅看着卧室的房门,许久没有动弹,也不像从前那样和我大喊大闹。
我暗自得意于苏小梅对我的在意,她一定是被我吓住了,这样她应该就不会逼着我跟二子要钱了,我在兄弟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8点了,马上就要城战了,我赶紧穿好衣服,奔向楼下的网吧。
苏小梅就站在沙发前一动不动,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绕过她就去换鞋了。
在网吧里忙碌了一整晚的我又困又饿,终于在早上6点回了家。
“小梅?”手里拎着早餐,我嬉皮笑脸的打开防盗门,客厅和卧室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人。
“小梅?”厨房没有,卫生间也没有,苏小梅没在家。
“嘟——”我掏出手机给苏小梅打了个电话,电话好久才被接起来,“小梅你去哪了?”
“我走了,李闯。”小梅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我太累了,不想永远照顾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再见。”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我举着电话在那里站了好久,一动不动,就像昨天晚上的小梅。
我从来没有想过,小梅会离开我,也没有想到,我能体会到小梅昨晚的心情。
开始的几天,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天天和朋友喝酒游戏,也不觉得无聊,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没有干净衣服穿了,厨房堆积的碗筷已经装满了水池,散发出异味,因为忘记交电费,家里停了电,冰箱里的肉类化出了一摊血水流的到处都是。
看着让我无从下手的屋子,我突然间很想念小梅。小梅在时,屋子里从来都是干净整洁的。有的时候,我还会在街上买小梅喜欢的炸酱面,但是拿到家里才反应过来,小梅已经走了。
我也曾经试图挽回小梅,但是小梅真的是铁了心不再理我,她换了电话号码,我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就这样,我再也没有联系上小梅。
随着年岁渐长,我渐渐明白了我的错误,这一段感情,小梅的付出要比我多的多,是我对不起她。
我总是会梦见当时无论什么事都笑嘻嘻的小姑娘,慢慢地被我的不懂事磋磨成了整日眉头紧锁的黄脸婆,每每惊醒,懊恼后悔一次次的把我吞没。
“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小梅语气轻快的笑着跟我说。
“我想吃一碗炸酱面。”我回过神,扯出一个笑,轻声回答。
“好嘞,”小梅转身。
我贪婪的看着小梅走向厨房门口的背影,看她操作那台擦的锃亮智能面条机,放入一碗面粉,轻轻按了一下,一碗面条就成型了,她的动作轻快,看起来并不觉得开面馆累。
“你等着啊,”小梅转头笑着说,“我让我老公给你做。”
敞开的厨房门里传出了灶台轰隆隆的声响,我听着隐隐约约的对话和小梅清脆的笑声,难受极了,我将自己泛酸的眼睛盯在厨房门口的智能面条机上,似乎上面有什么吸引我的东西,我开始胡思乱想。
陕西大明普威环保科技有限公司,面条机的制造商是这家啊,小梅会不会和她老公说起我?刚才这台机器真方便,小梅用着也不累,小梅在笑什么?如果我们没分手,现在陪在小梅身边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积累多年的愧疚懊悔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我放下八元钱的面钱,逃一样从面馆里跑了出去。
站在街角,我贪婪地看着小梅拿着钱出门张望的身影,也看到了她老公搀扶着她,对她呵护至极的模样。
“小梅,对不起,”我喃喃自语,“能再看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