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官衙梅花开

当安丙忙着侦办发生在自己治下且与自己干系密切的系列凶杀案,以便及早结案给大安军百姓一个交代时,兴州官衙后宅花园里的腊梅正映雪怒放。

在这个兴州城少有的奇寒天气里,梅园里显然少有人来。路上的积雪虽然较薄,却鲜有足印。雪压枝头,暗香浮动,可惜了这么别致的园子。

虽然不那么喜欢风花雪月,而更喜欢舞刀弄棒,吴曦还是选择了在梅园来接见他的堂弟吴晲。在这一点上,吴曦无疑是颇具审美的眼光的。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总是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他觉得,偌大一座宅子,除了梅园,没有哪个地方适合接见他的这位堂弟。吴晲这次派出去的十多名护院家丁全军覆没,心情一定足够沮丧与羞愧,见面的地方选得不对,一定会让他无比惶恐。他认为。

为了制造和谐气氛,吴曦还特意让徐景望前来作陪。徐景望是吴曦的心腹人士中吴晲最信得过的人,虽然有些酸文假醋的,但肚子里坏水不少,吴晲一向有事都爱向其请教。

不能说吴曦的心思不细,但吴晲几次失手,这次更是全军覆没,心中的惴惴感,就是吴曦选择仙境蓬莱,请来七仙女相陪,也无法完全抹去。进入梅园,假山入目,他错以为是秦岭拦路;池沼相迎,也误以为是嘉陵江横。小桥流水,红梅映雪,在他眼中非但没有诗意,反而满是腾腾杀气。他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堂兄吴曦,这次挑这么个鬼地方接见他,到底想如何处置自己。

远远地看见吴曦和徐景望在一条石径上盘桓,指点赏梅,吴晲赶紧跑过去,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雪地里,痛哭流涕地说:哥,你杀了小弟吧!小弟无能,派去的十二个人,非但没能夺回密函,杀了安丙,反而没一个活着回来的。你、你杀了小弟吧!

吴曦见吴晲给自己来这一套,朝着徐景望哈哈大笑:如何?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这位兄弟一来见我,就会给我来这一套,应验了吧?哈哈哈!

徐景望会心地笑着,拱手朝吴曦一揖,奉承说:大帅料事如神,知人之明,无人能比!说着,又对跪在地上领罪的吴晲说,大帅刚才还说你会跪地请罪呢,你果然一来就请罪!快起来吧,大帅没有怪你的意思呢!

吴曦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端深吸了一口气,对跪在地上的吴晲说:起来吧,难道要为兄伸手扶你才肯起来?

吴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着要不要起来,徐景望见状连忙上前,双手扶住吴晲的双臂,使劲往上提。一边替吴曦说话:大帅说了,不是你派去的人无能,而是安丙兄弟太强。不是你有什么过失,大帅其实根本就没指望你派去的人能夺回密函。

徐景望扶起吴晲,待要帮他拍去膝盖上的冰雪时,吴曦过来说:让我来。说着真就弯腰去帮吴晲拍打膝盖上的冰雪,这让吴晲瞬间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一把护住自己的膝盖说:哥,你、你别这样,你越这样,小弟这心里越是不好受。要不,你狠个心,直接杀了我吧!

我干吗要杀你啊?你是我堂弟,我杀了他这个卖酸醋的,也不舍得杀你啊!吴曦指着徐景望,笑得特别开心,你晓得吗?这家伙跟你哥在院子里等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跟你哥背了十来首古人咏梅的诗词,把你哥这牙齿酸的啊,差点拔下一大把来!

哈哈哈哈,大帅真是风趣得很!大帅想要学生这颗人头,那还不好说,割将去就是了!徐景望似乎也很开心,笑声在池塘里差点卷起千层鳞浪,全身差不多都快笑抽了。

哥舍不得杀小弟,那就给小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给我一支人马,小弟去把安丙兄弟给拿了!吴晲双手紧紧地抱着拳头,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兄弟啊,要是密函还在张家砦,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带兵剿匪嘛,于公于私,都是大功一件。可现在是在大安军,安丙是朝廷命官,大哥怎么可能发兵围剿呢,你说?吴曦摇着头,明显在笑吴晲幼稚。

这个——

好了,抢夺密函、追杀安丙兄弟的事先放下,大哥另有任务让你去做,这次可别给大哥办砸了!吴曦拉着吴晲的手,神情亲切。

什么事?吴晲颇觉意外。

你和徐先生一起进趟京城,去代大哥见见陈枢密和韩丞相。详情一会儿徐先生会告诉你。大哥公务繁忙,不能陪你多呆。吴曦说着,朝吴晲拱了拱手,在两个使唤丫鬟的导引下准备离开。吴晲知道,吴曦口中的陈枢密,指的是韩侂胄的老师签枢密院事陈自强,心里大体明白他派自己去京城的意图。

吴曦因祖上功劳,补授右承奉郎,后因营建光宗陵墓有功,一路升迁至太尉一职。但他并不满足当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京官,一直想回到祖、父两代人惨淡经营的西北,实现他建立独立王国,以抵挡即将崛起且势不可挡的蒙古铁骑的梦想。

吴曦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远大志向。当年吴挺问还年幼的他有何志向时,他就表现出了对只图安逸享乐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的蔑视,并表达了建立自己独立王国然后吞并南宋再进攻金国从而建立大一统国家的勃勃雄心。如此大逆不道的妄想自然惹恼了死心塌地效忠朝廷的吴挺。吴挺把他亲儿子的头按向火盆,让通红的炭火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块丑陋的疤痕。

额头上的丑陋疤痕为吴曦赢得了“吴疤子”的外号。但吴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觉得这块疤痕是他少有壮志的生动写照,值得自己终生铭记,而自己从小就立下的宏伟志向,更值得自己终生追求。

为了能够返回西北,吴曦带着堂弟吴晲多次走进签枢密院事陈自强和丞相韩侂胄的深宅大院。这次进京,吴曦不能亲自前往,只有吴晲轻车熟路,因此非吴晲办不成大事。吴曦为了让吴晲不至于抗拒进京,可谓煞费苦心。

吴曦走不两步,回过头来说:离开时记得折几枝梅花回去给弟妹。我听说咱们祖宅园子里的梅花还没盛开。

吴晲望着吴曦匆匆离去的硕大背影,感动得眼泪直滚。

吴晲是吴曦的死忠分子。如果说吴曦从小就立下了远大的志向,那么吴晲的志向立得也不算晚。他在儿时便特别崇拜吴曦,认可他的志向,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乐于受他驱使。吴晲文才武略都不如吴曦,有时还显得十分幼稚和愚蠢,但却是吴曦加长了的手脚,得力的臂膀。吴曦对他十分倚重,他也常常以自己能得到兄长的倚重而骄傲。他总能在梦中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在即将建立起来的独立王国的凌烟阁里,绣着他英武的肖像。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欲望,让他追随堂兄的脚步怎么也停不下来。

但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吴曦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君,但性格里却颇多为君为王者的固执和偏激。以前在京为官,手中没有生杀予夺的实权,还相对好处一点。但回到西北之后,他坐拥十万大军,掌握着利州西路的军政大权,治军又以严厉著称,往往一激怒起来,就有人头落地,这让跟随他身后的伙伴们很有些诚惶诚恐。这不,吴曦已然走远,吴晲还在纠结:徐兄,我哥今天这是给观音上香了,还是如来给他降旨了?咋这么宽宏大度了?我派出去的可是老吴家单刀护院队的全部力量啊,一个都没回来!他咋一点儿都不生气?

徐景望拍了拍吴晲的肩膀,笑着说:大帅府里的梅园真心不错,走,陪你赏赏腊梅花!

吴晲知道徐景望有话要说,于是迈步随他行走于小石径上。石径曲折于假山之中,蜿蜒在池沼岸边,颇得通幽的奥秘。吴晲心中的疑惑未解,根本无心赏梅,更无意于领略幽径的意境,再次问徐景望:徐兄,问你话呢,我哥这次怎么性情大变了?

徐景望指着一株开得正盛的腊梅,顾左右而言他:吴兄,你知道为啥梅花开得这么盛吗?

吴晲哪有心思回答这个,不耐烦地说:这与我大哥的性情大变屁相关啊?

徐景望大摇其头说:吴兄又说脏话了!你是不知道,这花开得如此繁盛,与大帅的性情大变关系可大了去了!告诉你吧,梅花开得盛,全都因为大帅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落了地,知道吗?

我哥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你说的是哪块石头?吴晲茫然问。

当然是密函这块大石头啊!

密函这块大石头?吴晲哪里肯信,你别逗我了!我派去的人全军覆灭,密函没抢回来,知情人也没杀掉,那块石头能落下地?

见吴晲不信,徐景望不再卖弄酸醋,忍不住就直接了点:跟你这么说吧,在你派出单刀护院队前往大安军时,大帅同时还密令我派出了一批眼线,搞回了可靠的情报。

什么情报?

是这样的,徐景望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人,这才唤过吴晲脑袋,附耳低声说,我在大安军大街小巷布置了数条眼线,甚至安丙家里,都派了人去。带回来的情报显示,安丙没有把密函上报朝廷的打算。

不会吧?吴晲哪里肯信,这可是安丙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死死抓住?

因为安丙不傻!徐景望冷笑说,安丙知道,就算密函送到韩丞相手里,韩丞相也不一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未必愿意处罚大帅。既然韩丞相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惩罚大帅,他何苦去当这个恶人?

那他为什么要死死地护住密函?不让我们夺回来?

你去找人家,仅仅是为了密函吗?徐景望冷笑说,安丙乃绝顶聪明之人,他岂有不知道大帅不仅要夺回密函,更要取他性命的道理?他那护的不是密函,而是身家性命!

原来是这样!吴晲像是明白了,可是,他怎么就知道韩丞相一定不会相信密函的事,或者相信韩丞相一定不会治我哥的罪呢?

这就叫能耐!徐景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安丙深谙官场人情世故,以后大帅事成,人家的官品,说不定比你我都高呢!

你说什么?我大哥事成,他的官品比你我都高?难道我大哥要放心大胆地用他?吴晲又困惑了。

安丙深谙官场之道,懂得进退据守,又是文武兼备的人才。大帅正是用人之际,岂有不用为臂膀之理?

格老子!抢了密函,杀了我二十多个兄弟,不但没事,反倒成了有功之臣了!我哥脑壳生锈了吧?吴晲愤愤然,竟然拔刀一挥,削去了一枝梅花。

徐景望见吴晲暴殄天物,赶紧从地上捡拾起来,颇有些痛心疾首:吴兄,这是梅花啊,你不能这样暴殄天物!

吴晲不耐烦地说:暴殄个屁!没听我哥刚才说吗,他叫我折几枝回去给我内人。你且跟我说说,这次去京城见陈枢密和韩丞相,又是为了何事?

徐景望冷笑说:韩侂胄一心想北伐攻打金国,开打之前,这利州、成都、潼川、夔州四路,想必又得委人宣抚。大帅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找陈自强陈枢密使点银子,把这个四川宣抚使的差使给谋过来。

吴晲呆了呆,方才回过神来:原来我哥的志向不仅是利州西路,而是整个四川啊!行,为了实现我哥的心愿,我这当弟弟的就帮他跑这一趟。只是没抢回密函,没把安丙兄弟干掉,我这心里梗得难受!

徐景望笑了笑说:一封密函,二十几个单刀护院队员,换来的是大帅对安丙的全面认识,吴兄为大帅以后操控安丙这样的文武全才立下的是汗马功劳,有什么可梗得难受的?

吴晲听徐景望这么说,几乎傻了:徐兄,你的意思是说,我吴晲非但没有过失,反而有功?

正是!徐景望笑着,鼻子凑近手中的梅花枝,深深地嗅了一气,满脸的陶醉。

嘿!嘿嘿!吴晲嘿嘿地傻笑了几声,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也有替我哥立功的时候,真他妈的讽刺,讽刺啊!哦,好香,我终于闻到梅花香了,哇,太他妈香了!

吴兄,斯文,斯文啊!在梅园,说这么有辱斯文的话,简直太煞风景,太辜负这大好梅花了!你知道吗?这叫暗香浮动,或者叫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不是你那什么香!徐景望似乎很痛苦,头摇得跟牙疼似的。

徐兄,少跟兄弟弄这些酸文假醋,你要真是斯文人,就像陆放翁一样,给兄弟整一首咏梅词出来!否则就别在我面前酸文假醋的,兄弟牙疼!吴晲的话颇有些刺耳,让徐景望一时尴尬万分。

在文化高度繁荣,词赋名家辈出的大宋朝,徐景望卖弄一下文墨,附庸一下风雅,本无伤大雅。吴晲平日里也习惯了徐景望的酸文假醋,觉得他堂兄吴曦的团队里有几个文化人也是非常必要的。但徐景望动不动就表现出自己很有文化而吴晲很没文化的姿态,却让吴晲有些恼火。吴晲喜欢舞枪弄棒,书倒是读过几本,但学得都不精。他渴望驰骋射猎,纵横沙场,能在吴曦手里建功立业以彪炳史册,并不想在文人拥挤不堪的大宋朝吟诗作赋,以词赋文章流芳后世。同样有着远大的抱负,他觉得徐景望不应该这样小瞧他。

徐景望喜欢酸文假醋,卖弄文采,却无放翁之才,更无稼轩气度。他可以吟诵千百篇唐人之诗和今人之词,但自己却做不出片言只字来。他的好记性都是为附庸风雅准备的,并不是为创作新词所做的储备。创作需要才情,而他没有。因此吴晲挤兑他时,让他尴尬得要死。但他和吴晲一样,有抱负,有野心。一个酸腐的文人,敢于追随野心勃勃的吴曦,去创立理想王国,凭的自然不可能是吟诗作赋的才情,而只能是抱负,以及与实现抱负相匹配的才智。

徐景望的才智,从对安丙的心理分析便可见一斑。这个人绝不是一个“酸文假醋”这样的形容词就足以概括其本质的。他肚子里的主意或者说坏水,比他知道的诗词歌赋要多得多。否则,以吴曦那么挑剔的眼光,也不会把他选作自己的左膀右臂了。但吴晲不管这些。他和徐景望过从甚密,说话从来不过脑,哪里说哪里丢。徐景望自然也不计较。如果吴晲说的每一句没过脑子的话他徐景望都要计较一番的话,以他心思的周密和细腻,性格的阴柔多疑,非得每天都气死七八回不可。

徐景望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足以说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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