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这大概是最悠然的生活,若再加一点墨香,即是多少人想要的肆意日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大概是我们这一代人最为熟知的一句诗了,它的本意是为了劝说有志男儿考取功名,广开读书人的致仕之路;但究其隐含的意义却是鼓励现在的人们多读书,从书中发现“颜如玉”和“黄金屋”。

到2020年,是我在世间驻足的第二十个年头,而在这期间我得到了真正的“颜如玉”和“黄金屋”——林徽因和纳兰容若。他们一个是“人间四月天”的才女,一个是“家家争唱饮水词”的才子;一个是江南水乡的古韵女子,一个是清初第一学人。对我来说,同时拥有他们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一个人,一盏茶,一本书,一个安然的午后,孤独就这样袭来,然快乐与幸运也是如此。与林徽因邂逅的第一天,就这样悄然而至……你一定读过她的《你是人间四月天》,即使没有,这五个字却也是很熟悉的。林徽因就是我人间四月天的开始。她告诉我一树一树的花开是那么美丽,又随风摇曳;她告诉我燕在梁间的呢喃有多么动听,也让我感受到风轻拂过面颊的柔和又随手带去浮躁的激动。她带给我的书卷气,像江南水乡的莲荷,淡雅清愁。她的词句言语间充满的美好意象与冷暖情怀,我也许不甚读懂,却从此爱上了书,爱上了这浓浓的书卷气。

作家席慕蓉说:“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林徽因依旧是那朵盛开的莲,倾城绝代,亭亭而立于民国的城池。岁月自无忧,自难忘。她让徐志摩怀想了一生,让梁思成宠爱了一生,让金岳霖默默记挂了一生,更让世间形色男子仰慕了一生,而她的才情佳作却也在人世中徘徊了良久,坚定而清脆。有林徽因相伴的安然午后是我的快乐亦是我的幸运。

而我第一眼看到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时,是在一本书的封面,淡绿色的封面上印着他的一句诗:谁念西风独自凉?此后开始便有了他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和他“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的词句的相伴。他的词和他的故事从初中起伴随我至今,最初领略时,只是觉得字字清浅,每首词都哀婉清丽,而后当我再读他对故去妻子痴问的那首词:“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时,我看到了他痴痴不肯放手的往事,还有他对亡妻那份不肯割舍的情感。“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七字于我们来说尚且为之心痛,何况是经历了生死别离的纳兰容若。当初以为的平淡余年,如今只留他一人,他的创伤又如何能得以平复。他的词,于我而言,可以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三月的百草,淡雅清幽;似六月的雨水,挑动心弦。王国维有评——“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读他的词,我逐渐体悟到了古诗词中的爱情,他以别样的方式告诉我诗中不仅有家仇国恨、壮志豪言,更有如“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美好的记忆方式。生活百态,苦涩亦甘甜。他痴情,重情,有义。他是才子,伴着风雅,带着他的词游历在这山川湖泊间;他也是寻常人,带着他的情留在昔日与妻子的闲谈中。从此,我午后的快乐与幸运加倍。

夕阳西下,今日我与书的故事戛然而止。他们陪伴我良久,我唯一能与之交谈的只有这淡淡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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