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生存｜我是穷，但不贱（上）》

这一次的失恋加流产的伤，让小雪的笑容少了。每每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她都会在劝说自己：也许，这就是大家嘴里的现实，总会习惯的。

后来，在一个离职的姐妹介绍下，小雪换了第三份工作，一家夜场。

这个工作有点不太一样，是一名倒酒的公主。这份工作的工资加小费，比起两班倒轻松自在多了。
小雪，努力得向那些钱赚得多的姐妹靠齐，在她越来越会打扮后，遇见了一个对自己很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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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又一次沉浸在爱情里面。

小雪觉得她很幸福，很幸福，像一个真正的公主，像一个被呵护的瓷器。第一次有了生日礼物，第一次有了生日趴，第一次出了国门去了泰国，也许也会去其他的国家，第一次体会到不一样的人生，原来她也是可以得到疼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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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发展，小雪知道，男友已婚，是某个女人的老公。

小雪想装作不知道，可是内心的煎熬使得她无法安心的相处。在一次云雨后，小雪忐忑地问：「我可以不要当小三吗？我们那好多姐姐都是外面的小三，有些还要被原配打，偷偷摸摸的，我不想那么辛苦。」

小雪一直记得，当她第一次开口说这些的时候，男友说：「放心，宝贝。我和她早就没感情了，而且，在办离婚手续了。」
当她第二次开口的时候，男友说：「别急，手续在办了，很快了。你不信任我，是不是？」
第三次，四次，第⋯⋯
小雪见到男友的次数，慢慢的慢慢的，一直在减少。

再后来，小雪忍不住打了通电话给男友，迎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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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小雪奋力和那个女人撕打，也是占了上风，可在闪躲之余，看见了那个曾说爱他一辈子的男人站在一边旁观，像是瞬间被注射了某种药剂。

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眼前的画面成为一幅幅缓慢而高清的慢动作剧情。
她清楚地看见身边没有人伸出援手，她清醒地知道那个说爱他的男人没来阻拦，她更加清晰地听见旁人在说，你看，小三的下场。

接着，小雪看见那女人的手在半空划了个弧度，她就跌倒在地上，然后被那个女人压在身下打。小雪想奋力得挣脱，却移动不了自己灌铅般的身体，无奈地放弃了抵抗，没有再还手，心里想着，大不了就一条命！有本事把我打死，打残打死你也得付出代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曾说爱他的男人，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说：「我不是小三，我不要做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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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次承受的打击太重，小雪回了老家。
那天，到家的时候，是下午4点。
小雪特意遮好了还是瘀青的肌肤，不想被发现，也害怕这是耻辱的标志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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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放羊还没回家，养母不知道抱着侄儿去哪了。爷爷奶奶，这个时候已经进了老屋休息。小雪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了羊圈对面的老屋，进门想和他们说说话，扑鼻的酸臭味、尿骚味和酒精味迎面而来。

这些她曾可以接受的味道，现在却觉得不适，是自己变了吗？

从老屋回来时，看见养母阴冷的脸，小雪知道这张脸代表的含义，伸手从包里拿出了一迭钱，递给养母的时候，小雪看见那阴冷稍微缓和了一下。
于是，这天的晚饭，是她嫂子做，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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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小雪问了句：「今晚我睡哪？」
没人回答。

小雪当下觉得就不该开口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就继续不吭声地咬着馒头配着白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想到了城市里的一切。那里虽然冷漠，但不用在昏暗的房内看着苍蝇乱飞、猫狗陪吃的场面。

小雪碗里的粥快喝完时，看见了一片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半只蟑螂的尸体。瞬间，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喉咙、口腔，匆忙放下碗筷，冲出门。

胃里的食物还没落到地面，小雪就听见背后养母高声喊着：「你个婊子生的，你不吃就别吃，剩下那么多，还不如喂猪，就知道浪费！」

那一刻，小雪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村口。
眼泪无声得流过小雪的脸颊，没有片刻的间歇，好像可以一次将所有的悲伤一倒而尽般。
还好没带什么行李，还好这里真的不属于自己。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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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城里，小雪像脱胎换骨似的变了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要过没钱的日子。她学着各位姐妹身上的撩汉技术，不久，细心的她还发现了个秘密：不管客人如何，一定要乖巧，面带笑容，越不串台，回头客越多。

眼神活，嘴巴巧，这些给小雪带来了不少好处。没多久，她的身上出现了轻奢品，再没多久，轻奢品已经看不见影子，一线奢侈品越来越多。
后来，在小雪学会了爵士、拉丁、钢管后，价码越来越高。

小雪知道，她的心，再没对哪个男人敞开过。
两次就够了。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不过是男男女女在做戏，自己有面包，爱情算什么？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那些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不过就是件消遣的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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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场合呆久了，小雪越发明白感情不适合自己，曾经的一切只是自欺欺人，也就越发明确自己的身份。妈妈桑多次开心得说：「小雪是姑娘们里面最懂事的，以后自己的位置得交给她了，谁都不如小雪靠谱。」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初衷，难道真的不想要份纯粹的爱情吗？可是，答案都让她摇头，自己又怎么配的上呢。
她明白，现在的社会，有几个好男人会来夜总会找真爱？或者，有几个好男人会来这样的地方？或者，有几个好男人不介意娶在这里上班的女人？再或者允许自己的老婆在这样的场合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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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名而来的男人越来越多，小雪的价码自然越来越高。
最后出现，有男人一夜送她20W的花篮。还有一位直接将豪车的钥匙交在她手上的土财主。
小雪笑靥如花。
后来，当土财主的咸猪手开始上下移动，嘴里说着：「跟了我，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除了车，还有房。」
小雪听完却婉拒说：「谢谢老板疼爱，但小三这身分，小雪是没福气了，留给其他姐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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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这样高价的包养，熏红了多少姐妹的眼，各种声音接连不断。
有个比较好的姐妹私下说：「小雪，你何苦呢？答应一年，就可以不要再做这一行，可以回家。有了钱，随便做什么，没人知道你的过去。」

小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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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我是真没钱，我也穷怕了。我家现在还有个无底洞等着我填呢。但是，我真没办法接受小三这个身分。现在坐台也不是我想要的，纯粹生活所迫。我一个初衷美毕业的乡下丫头，有几个正经公司要我的。在我而言，这只是个正经人家不愿意去做的工作。而且在这里，只要我自己不愿意出台，没有人会把我绑出门。如果，我做了小三，就真回不了头了。

我不想被人说下贱。

我想等我老的时候，我能大声的说：「我是穷，但不贱，我的每一分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地上捡来的。」
「人不爱我，我需自爱。」

后记：

故事还有后面。
小雪在21岁那年，离开夜场，用自己挣的钱，租了间小店面做起了衣服生意。虽然过得不如夜总会轻松，但终究是自主创业。这一次，总算可以抬起头做人。

谁知，奶奶突然病危，养父母自然是拿不出钱。所有亲人，就一个能拿出钱的，却在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远水救不了近火。小雪不忍看着奶奶这般，索性把店门关上，兼起了陪护。
这次花费，大概十万。

养母听闻这笔开销，不满的说：「那么老的人了，还活着干嘛！有那么多钱不如给我们，家里房子得建建。二哥马上要结婚了，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大哥孩子都生了，婚礼还没办，这钱怎么就这样败！养了只白眼狼那么多年！」

小雪心里明白，养育之恩大于天。可是，她能撑这个家多久呢？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能给她这个穷人一条生路吗？

Nicole苡莯

一個堅持只寫感動自己文字的原創作者；文藝氣息十足的偏執知性女子；有故事有溫度的治癒系電台主播。

本文为Nicole妮可儿の第55篇原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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