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白鹤滩》(5)

此文荣获“第二届全国大鹏生态文学奖一等奖”




天有不测风云,梦泽和慧姑的相敬如宾的感人事迹很快就传到湖霸曾大老爷那里,他听说帮他打鱼的穷鬼梦泽娶了一个既温柔又贤惠的漂亮女子为妻,还是不要一分钱彩礼白送上门的媳妇儿。

曾大老爷听管家曾三说慧姑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珍珠,晶莹剔透,每到夜里就会发光,是个无价之宝。贪婪成性的曾大老爷自然做梦都想得到这个宝珠。

曾大老爷听管家这么添油加醋一说,便迫不及待的吩咐管家道:曾三,我们何不去会会这位侄儿媳妇。

好咧,老爷。曾三一副奴才相,带着曾大老爷去到咀上曾梦泽的家里。

梦泽的房子建在青龙湾北边伸向湖中的小咀子上,单门独户,自打巧手能干的慧姑进了家门,这个家就大变样了,以前的芦苇扎的茅草棚子,改成了小三间土砖房。土砖是慧姑趁梦泽下湖打鱼时和泥拓的,反正湖咀上泥巴有的是,又不要钱,只要人勤快肯出力气。梦泽怕累着了慧姑,也起早贪黑的帮着拓泥坯,只用了一个冬天夫妻两人就把房子建好了。

曾大老爷住在曾家台祖先建的青砖黑瓦屋里,他的高祖在明朝时当过阁老,在这一带是很有声望的,官府衙门都得礼让三分,他根本不把一个替他曾家打鱼的穷鬼放在眼里。

梦泽湖在他高祖时起皇上感念他勤勉敬业,不仅在曾家台为他建了一处行院,还把梦泽湖赏赐给他子孙留用。

曾大老爷从曾家台去湖咀上要坐船。他家的三桨大船不一会功夫就到了。管家曾三搀扶着他小心走到岸上,来到梦泽的家门前,慧姑此刻正在家里忙着收拾,见外面一阵嘈杂声,忙出门来看时,曾三领着大老爷已到了门前。

曾三便对她问道:想必你就是梦泽的新媳妇吧,曾大老爷专程来看你来了。

慧姑听说老爷来了,一阵慌乱,道:梦泽一大早起来就下湖打鱼去了,不在家啊。

曾老爷用一双色咪咪的小眼睛,望着面前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漂亮女人早已心摇神荡。便拉着她的一只小手,说道:老爷我今儿是专门来看你这个侄儿媳妇的。一面说着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慧姑又羞又恼,见曾大老爷不怀好意的淫荡目光举止轻浮,便猛地甩开了那双胖乎乎的大手,把手背到了身后。

这曾大老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仍面带和善嘻嘻笑着说道,我这侄儿不懂礼数,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让我晓得,现备好了一点薄礼还望侄儿媳妇笑纳。说着吩咐曾三拿出一块大红的布料,慧姑不接,她心里清楚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曾三见慧姑不肯接礼物,只好干笑道:这是老爷的一点心意,说着放到堂屋里的桌子上。曾大老爷也就不请自便的坐在了堂屋里的唯一一把椅子上,慧姑站在屋子里也不招呼他们,曾老爷吩咐下人道:你们都到外面等着,我有点事要跟侄儿媳妇单独谈谈。

我没什么好跟你讲的。慧姑说着抬腿就要往屋外走。被曾三一把推了回去:给你脸不要脸,不识抬举的东西。

曾大老爷用眼睛示意曾三快把门关上,曾三心领神会把大门从外面关上了,反手拉着门环,慧姑开了几下没有打开,就生气的问道:你找我到底何事由?

别怕,我的侄儿媳妇,我今儿来是想告诉你,我的侄儿梦泽欠我一笔钱。

他欠你钱?有好多?慧姑着急地问道。

不多,加上利钱一共三佰块大洋。

啊?三百块,这么多怎么还得清。

我是晓得你们清贫,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听说你有一个上辈人传下来的珠子,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了我,梦泽欠我的钱也就一笔勾销了。

慧姑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渔家女,她的真实身份是东海老龙王的小女。这宝珠是她父亲老龙王从一个千年老蚌壳里得来的,能在水里发光。老龙王将这个宝珠作为礼物送给了他最宠爱的小龙女慧姑。

慧姑打小就被老龙王惯坏了,既任性又顽劣。一次贪玩的小龙女偷偷溜去龙宫在洞庭湖游玩时,被一个黑鱼精看上了,黑鱼精在身后猛追小龙女,眼看就要成为黑鱼精嘴中猎物的小龙女,惊恐绝望中看见一个打鱼的年轻人用一把九股大鱼叉叉住了黑鱼精,把她从黑鱼精的嘴里救了出来。小龙女于是爱上了这个叫梦泽的勇敢善良的年轻人,执意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才不顾后果的来到这个穷打鱼的屋里,还当着梦泽的面故意瞎编了一个不存在的身世。哪知憨厚老实的梦泽竟信以为真了……

慧姑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曾大老爷来送礼是假,打宝珠的主意才是真。于是,慧姑本能的用手死死护住胸前说道:你休想。

曾大老爷知道宝珠就挂在慧姑的脖子上。因求宝心切也顾不得体面,起身抓住慧姑就想从她身上强夺,两个人在屋子里打斗起来,曾三站着门外不晓得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屋里闹出了大动静,生怕曾大姥爷吃亏忙打开大门,待打开门时,慧姑趁势一把推开曾大老爷,也顾不上衣衫不整,拼命向湖咀上跑去。

曾三跟在后面追赶,慧姑跑到湖边被湖水挡住了,眼看就要被曾三追上,情急之下将宝珠吞进肚子里,纵身跳进了湖里。

……

待梦泽得到信赶回来时,慧姑已经不见踪影,曾大老爷正准备坐船逃跑,梦泽赶上他的船一跃跳上了大船,抱住曾老爷一起跳进了湖里,也跟他一起同归于尽了。

这时,突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说来也巧,梦泽抱着曾大老爷投湖的地方第二天竟长出来一个绿洲,洲子形似搁笔的笔架,人们便叫做搁笔洲,后来洲子上有白鹤栖息,人们又改叫白鹤滩。慧姑变成了一个鮰鲴鱼,一直守护在白鹤滩。

人们为了纪念慧姑便把这鱼叫作鮰鲴,鮰鲴鱼一直都生活在白鹤滩的回流处,从不离开此地。后来人们都说慧姑因不舍梦泽,才变鱼也不离不弃。人们为了纪念梦泽,将这曾家湖改叫梦泽湖。

在梦泽湖一带,有关于梦泽与慧姑生死相依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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