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干吗这样看着我？宜恩觉得柳月的眼神就是一汪碧波荡漾的春水，深不可测。

柳月坐在宜恩的对面，微笑不语，只是抬起潋艳双眸，狐媚地注视着面前的猎物。宜恩就觉得有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蛇一样的滑过自己的四肢百骸，头有点晕晕的。宜恩逃开了柳月目光的纠缠，定定地看着柳月春意盎然的胸脯。早春二月，柳月的穿着撩人。宜恩有一种春寒料峭的感觉。

听说，你是个百毒不侵的好男人？柳月娇嗲的声音，好似支支利箭，穿透了宜恩的心口，直击心底，有丝丝疼痛，也有缕缕酥痒。

在世人眼里，宜恩确实是个好男人，尽管他的生意风生水起，可他依然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朋友都咬牙切齿地骂他史前动物。

夜店里灯光迷离，音乐暧昧。宜恩凝视着柳月：怎么一个人？宜恩清晰地记得，上次的招标会上，柳月依偎在明康的臂弯里，像杨柳依依。

没人要了呗。柳月又一个媚眼抛来，既意味深长，又惊心动魄。

宜恩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喝干了。

柳月喝醉了。

理所当然的，宜恩要送柳月回家。车上，柳月醉眼朦胧，顺势靠在了宜恩的身上。你说，我漂亮吗？

宜恩定定地看着柳月。柳月眼神飘忽，流露出来的寂寞似乎要把宜恩淹没。男人都想在女人的寂寞里开出一朵花，宜恩是男人，宜恩当然也想。

柳月痴痴地望着宜恩，眼睛忽闪，气息甜美。宜恩呼吸急促。柳月把宜恩的领带一拉。好男人，我有那么讨厌吗？

宜恩身子一震，车子一歪，鱼一样滑进了人行道。柳月的小手，藤蔓一样缠绕着宜恩的脖子。你想吓死我啊。宜恩勾下头，粗暴地堵住了柳月的樱桃小嘴。柳月的舌尖，就像毒蛇的引信，时而里，时而外，在宜恩的体内引发了一条条波澜壮阔的河流。宜恩粗暴地撕开了柳月的内衣，噙住醉人的樱桃，婴儿一样吮吸着。柳月的呻吟是刚刚涨满的水池，一波波涌来，又一波波荡去，让宜恩深深地陷了进去。

2

宜恩再次见到柳月的时候，柳月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咯咯大笑。那笑，就像月光下那熠熠生辉的罂粟花，虽然美丽，却要伤人。

宜恩觉得血脉喷张，冲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血顺着柳月那白皙的脸庞蜿蜒而下。喧嚣一下子凝固了。好一会儿，柳月才缓过神来，转过身，对着那个抱她的男人说，这个人老纠缠我，你把他打跑了，我今晚就……

男人随手一推，柳月就倒在了地上。男人伸手拿过酒瓶，劈头砸下，鲜血就像水从破裂的管中喷涌而出。刹时，在场的人四散而逃，只剩下柳月惊恐地望着宜恩。

疼痛在宜恩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扭曲变形。柳月走过去想扶起宜恩。滚，我的女人不会这么下贱！宜恩使力一推，柳月一个趔趄，倒坐在地上。

有晶莹的泪珠从柳月的眼角滚落。柳月冲上前，又是拖，又是拽，好不容易把宜恩弄上了车。

柳月把宜恩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宜恩血肉模糊的脸上，形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河流。你傻啊！你真傻！！你就是傻！！！是疼爱，更是怨恨。

3

宜恩醒来时，柳月趴在床沿睡着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柳月的秀发上，迷离、梦幻，宜恩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弄得有点找不着北了。宜恩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望着沉睡中的柳月，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说风尘中的女人无情无义，可柳月不仅把我送到了医院，还静静地陪着我。想起柳月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宜恩觉得心里一暖，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柳月黝黑的秀发。

柳月醒了，双手握着宜恩的手掌轻轻地抚摸。还疼吗？语气轻柔，像极了一个疼爱丈夫的妻子。

有点疼。宜恩逼视着柳月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跑呢？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人吗？柳月逃开了宜恩利箭一样的眼神。哪个女人不愿意有一个人疼？

天崩地裂一般，宜恩觉得头快炸了。宜恩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温柔贤惠，儿子聪明可爱。他可不想家里烽烟四起。宜恩掏出烟，狠狠地吸着，浓浓的烟雾弥漫开来，让人窒息。

你不知道医院不准吸烟啊？柳月劈手抢过宜恩嘴中的烟，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里。放心吧，我不会粘着你！

望着一脸哀怨的柳月，宜恩觉得自己太不仗义。宜恩抓住柳月冰冷的手掌，使力地握着，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说。

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柳月额头抵着宜恩的脸颊。我不会为难你。

宜恩仰起头，眼睛望着天花板。望着宜恩那高高突起的喉结，柳月突然觉得心里一暖，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4

柳月要宜恩带她去放风筝。柳月鬼精，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双人自行车。风很柔，吹在脸上有一点点凉。柳月双手缠住宜恩的腰，脸紧紧贴在宜恩的背上，一脸的幸福。

柳月高高的举起风筝，宜恩拉着线奔跑，风筝飞上了蓝天，越飞越高，笑声也在空气中飞翔。终于累了，柳月把外套脱下，铺在青里透黄的草地上，慵懒地躺下。她的脸像桃花，却又多了几分质感。

有风掀开了柳月的内衣，露出了黑色的蕾丝胸衣，胸衣下那两团旖旎春色隐约可见。宜恩觉得喉头发紧，忍不住握在手中细细地把玩，恍惚中说出了一生一世的醉语。柳月欲死欲活，勾人魂魄的呻吟声排山倒海而来。柳月是火，燎原了宜恩埋藏已久的欲望。柳月依然在叫，叫得千转百回，叫得宜恩意乱神迷。宜恩抱着柳月在二月的天空下翻滚、飞奔。

真想一辈子都和你这样！喘息中柳月的口气中有点怨恨。

宜恩一愣，呼之欲出的欲望瞬间消失了。宜恩定定地望着柳月，恍惚中看到了柳月眼中的期翼，也看到了柳月眼底的试探。

夕阳西下，鸟儿叽叽喳喳地回家了。柳月拿起刀，决然地割断了风筝线。宜恩愕然，死死地盯着柳月。柳月神情凄然地望着天空，还是让它飞吧，天空才是属于它的！

5

宜恩的后院起火了，铁证就是他与柳月在草地上激情翻滚的视频。

宜恩很君子，爽快地答应了妻子的离婚要求。一夜之间，宜恩眼中牢不可破的家散了。望着转身而去的妻子，宜恩的心有如刀割。

解放了，终于解放了。宜恩天天都泡在酒吧里，酒精让宜恩变得歇斯底里。

熊包一个。柳月气极，伸手把宜恩拽出了酒吧。醉眼朦胧中，宜恩看见了柳月眼中的怨恨。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瑟瑟的秋风里，宜恩紧紧地抓住了柳月的衣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你的女人！柳月一字一顿。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吗？

谁要你这样的贱女人。宜恩怒不可遏，用力一推，柳月就像一片枯败的树叶飞了出去。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柳月双手撑在地上，望着宜恩决然的背影，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6

老弟，这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老哥真得谢谢你哟。明康迎面碰上了宜恩，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宜恩前妻的肩膀。改天咱兄弟一起喝一杯，咋样？

望着明康臂弯里小鸟依人的前妻，一团邪火从宜恩的心底直串到头顶。小人，你他妈小人一个！

是吗？明康的脸上堆满了胜利者的笑容。你不是好男人吗？好男人也还是人嘛。明康用手指捏了捏宜恩前妻粉嘟嘟的脸颊。宜恩的前妻配合地抛了个媚眼给明康。

宜恩心底的怒火升腾了，燎原了。宜恩冲上去，仇恨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明康的脸上、身上。明康抱着头，只有招架的功夫，毫无还手之力。看着躲在角落里惊声尖叫的前妻，宜恩觉得心痛又心伤。

宜恩被关了起来。柳月来看宜恩，一脸痛惜，纯净而又高洁。宜恩心中一动，可还是满脸决然。

柳月把宜恩保了出去。宜恩在前，柳月在后。是明康派你来的吧？夕阳把宜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柳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宜恩的影子，心里有如吞了苍蝇一样，想吐。可她拼命忍住了。

默认了？宜恩情绪激动起来了，右手紧紧抓住了柳月的衣领。看到我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柳月用力撕开了宜恩的右手，转身冲进了熙攘的大街。

7

寂寞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柳月是个寂寞的女人，柳月当然也有故事。

初恋时期的柳月也是相信童话，相信爱情的。然而四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男友的扬长而去。柳月一个人倚在路边的小树上，望着一点一点坠落的夕阳，心里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柳月学会了抽烟。袅袅的烟雾，包裹着柳月层层的寂寞，让柳月在灯红酒绿中沉沦。哄笑声中，柳月画上浓浓的妆，穿上那些暴露的衣服，周旋在各色各样的男人中间。

“你说这城市很脏，我觉得你挺有思想。”多少个人去楼空的夜晚，柳月独自一人听着《爱情》流泪到天亮。寂寞催人老，柳月累了，像倦鸟一样，梦想有一个落脚的窝。

明康腻了柳月。柳月没有悔恨，只是觉得内心一片荒凉。当明康要她去勾引宜恩时，柳月有过犹豫，可当她听说宜恩是个好男人后，也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柳月本想勾引一个好男人会费很多神色。没有想到刚刚伸出一个手指轻轻一勾，宜恩的魂魄就勾了过来。说实话，这多少有点让柳月失望。幸好宜恩那句“我的女人”让柳月心生幻想。

柳月在酒吧里找到了醉得一蹋糊涂的宜恩。柳月好不容易才把宜恩弄回到床上。望着不省人事的宜恩，柳月心里有丝丝痛惜漫延开来。柳月纤细的手指像柔弱的水草，一点点滑过宜恩的脸颊、胸膛。也许跟情色无关，却跟爱情相连。柳月把脸紧贴在宜恩的胸肌上，一眼素净。此刻，柳月好像突然明白了：她是真心真意地想与这个男人相依相偎。

阳光照进来，洒落在柳月略显苍白的脸上，温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