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相遇

夜里被冷醒了,来云南之前确实想带秋天的衣服过来,但是最后只带了一件白色衬衫,卷着被子迷迷糊糊辗转反侧睡了一夜。床头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按掉,显示5点30了,要起来洗漱看泸沽湖边的日出了。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云南旅行的。本来跟友人约定好一起来的,当时我们的往返动车票、旅店住宿都已经订好了,但临近出发的前几天,其中一个友人要备考教师遴选,另一个友人要给她加油打气助威,我便成了被遗弃的那个。说得有点儿可怜罢了,不能因为旅行而耽误友人的前程吧,旅行依然还是要继续的,突然再去换其他的旅游路线好像不切实际,何不按照原计划直奔云南,自己一个人游云南呢?于是,怀着期待、向往又惶恐、忐忑不安的心情,自己开启了这次旅行。

现在我住在泸沽湖一个码头边上的民宿里,抵达泸沽湖时,导游说泸沽湖属于云南和四川共同管理区域,有十几个码头,我们前往的码头叫摩梭,已经是属于四川管辖的范围了。带着惺忪的睡意起来磨磨蹭蹭地收拾自己,开了门,关上门,站在民宿二楼的栏杆处,向外探了会码头周边的情况,很宁静,气温有点低,有点儿冷,主要是自己只穿一件短袖外加长白衬衫,下身只穿了一件九分裤,着实有点儿顶不住。但是为了看泸沽湖的日出,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观湖台那里(是前一晚导游指的方向说在这看)去等候日出吧。

泸沽湖边六点多时候的天空

站在观湖台,远望泸沽湖的那边,依稀有点点灯影仍在亮着,天空还是深暗蓝色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整片天空被层层云雾笼罩着,些许乌云在天空的一角还没有散开,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湖边,大部分渔家的船水在荡漾着,姿态各异。

因机缘巧合,我邀请了前一天晚上在泸沽湖遇到的有缘人看日出。说到前一天晚上,当时我只身站在石头遍地的湖边,迎着冷风发呆。这泸沽湖的晚风,吹着让人的脑袋十分清醒,旁边有几个应该比我年轻的娃,借着手机的光亮在湖边抓着什么,那画面有点儿像我们小时候一堆娃在河边抓鱼的场景。其实,我已经注意到右手边上有个人在低头玩手机,毕竟大晚上的,我自己一个人站在湖边,还是要留心周围的动静,小心一点为好。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他便上来搭话:“你是住在这家客栈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指的是正对面那家民宿,我连忙摇头否认。估计他看到我有点想离开的神情,连忙解释:“不是,我……”。他跟我解释了一大堆话,大致意思是他和一个阿姨一家报的是同是一个旅游团,但在泸沽湖住的待遇却不一样,阿姨一家住得比较干净,看起来很不错,而他因为晚到且是自己单独住宿需要补高额差价,补了高额差价也就罢了,但住宿环境差,卫生不干净,他内心气愤,无处可说,便出来湖边透透气,刚好看见我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湖边,就上来跟我搭话儿了。我便宽慰了他几句,因这件事儿机缘,我们站在泸沽湖码头边上聊了许久,就好似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对彼此世界的满心好奇,刚好碰到了,聊上了,打开了话匣子,聊不完的话题,也依稀记得,笑声在湖边不绝,抬起头,也能看到他明亮的脸庞和清澈透明的眼睛。

天已经亮的泸沽湖一角,水性杨花盛开。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层层云雾依然仍笼罩着泸沽湖上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六点五十了,还没有日出的迹象,也没有见到他。“叮铃”微信响起声音,是他发来的信息,看到他的信息,我莞尔一笑,大致意思是说我欺骗他,他绕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我,也没有看见日出。我回复他说我一直都在观湖台边上。快七点了(他的旅游团七点要集中出发下一地),他推着旅行箱从“破烂”的民宿下来,在昨晚聊天的边上朝我挥手,便推着旅行箱往我这边走来。这会儿的天空已经很明亮了,泸沽湖边上的水性杨花也已盛开,远远看去,白点白点儿的小花,很是好看。他在旁边陪我静静站了一会,告诉我昨晚回去很累,倒头就睡着了,感觉原本“破烂”的住宿变得温馨起来。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旅行团的司机打电话给他说要开车了,他应了声挂了电话,跟我说:“朋友,很高兴遇见你,再见。”

我微笑看着他:“再见,一路顺风。”

其实后来,我并没有等到日出,也没有亲眼看到泸沽湖的日出,一直到导游领我们这对旅游团去下一个景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等待日出的位置不对,而我前一天所理解导游指的方向也是错误的。导游那天指的方向是观湖台旁边的那座山,上面那儿有一个观景台,专门看日出的地方,所以我错过了泸沽湖的日出。没关系,遗憾总会伴随在身边,我们要学会的是微笑告别,并告诉自己,遗憾它也是另一种美 。

在泸沽湖码头边遇见彩虹

假期过得很快,回到家里这边已经开始正常的生活了,工作依旧忙忙碌碌,而我的心境却有所变化。

我想我应该记录一些什么,好让生命中的一些美好瞬间能够留下来,毕竟以人类大脑记忆遗忘的速度,我们都会在时光的河流中逐渐把一些事情忘记,时间久了,记忆会斑驳,会腐朽,也会给这段旅程增添色彩。但是我始终相信遇见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不是幻想,更不是我心里渴望而生成的幻觉,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现在我正翻阅着林夕的《毫无代价唱最幸福的歌》这本书,里面有一篇《手什么信》写道“只要记住发生过什么事,在纽约坐船环游自由女神像时想到些什么,已经不枉此游。而这些我们的脑海有无穷容量,回忆随传随到。对象会消失,事件却是永恒的”。的确,遇见的人、事、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但遇见这件事,却是永恒存在的,抹不去。

我思考过偶然遇见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时间段,都不会遇见他,换句话说,旅途中的每个行程只要稍稍改变,都不会与该相遇的人相遇。从踏上云南丽江那趟动车开始,我便知道我的旅程即将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

什么是注定?非人的意志或人力所能左右而预先决定。我一直在想,若不是两个友人刚好没有一起旅行;若不是在查询微博攻略里看到那个青旅社,喜欢上那儿的青旅风格;若不是在青旅社微信平台订好的泸沽湖团在那两天,并且在那个码头;若不是自己刚好在那个点去了小卖部又折回到湖边发呆;若不是他因住宿条件不好的事情,不开心时刚好碰到了我,上来搭话解烦,也不会有后来的聊天甚是愉快。而这一系列的每一个点如果哪一个没有连接起来、又或者改变其中一个途径,都不会成为遇见一个人的契机。就好比如果两个友人和我一起旅游,就完全没有遇见的可能性。

是的,在旅行团前往泸沽湖时,师傅开车正环绕山路十八弯路,一弯接着一弯,而金沙江平静流淌时,我的脑里萌发的都是缘分这个念头。我想到了与自己同一趟动车去丽江的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在这趟动车上了又下,下了又上;也想到了一路旅程与我碰面、聊天、擦肩的人,不管我有没有与他们真正认识过,至少在同一个时空,我们都坐在这趟动车上、处在这个环境、走在这个街道、走过那个路口、看过那个风景、听过一首正在播放的歌曲,我路过那么多人,认识了,不认识,记住他们的脸庞,亦或没记住他们的脸庞,但总归大家是有缘分的,只是没有恰当的契机相识而已。

我很感谢遇见。这么多年来,每年都尽量出去旅行一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而这次在丽江的旅途中遇到他,虽然聊得很来,好像也很合适,却只能止步相遇,不能再迈进一步。

成长,是一个逐渐成熟而理性的过程,明白现实的难处,也就不会再头脑发热的因冲动而做出任何错误的决定,这便很好。

                              记于2019年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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