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难免自问,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城市本身的错,也许原本就是因为我们太固执,太忙碌,反倒忽略掉了生命中更为重要的事——比如爱,比如宽恕,比如纯粹的欢乐,而那些正是让生命得以圆满的元素。信仰也好,执念也好,出人头地的心愿也好,在快速的昼夜黑白切换之间,我们曾经认为最值得为之奋斗的东西转瞬即逝。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又跌落谷底,起起伏伏的几十年,在午夜安坐静心回首的时候,能记起来的却无非是爷爷烟斗上焦黄的污渍、初见爱人时小鹿撞心房的慌张、聚会时某个朋友讲笑话时的神情,甚至记得公园里撒欢的小狗翘起的尾巴和陌生路人的一个善意微笑,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竟然组成了过往生命最完整的回忆。
因此释然,明白为什么没有经历过大的波折却满身疲惫和挫伤,我们遗失了最美好的小东西。米兰?昆德拉在《慢》中这样描述这种感受:“跑步的人跟摩托车手相反,身上总有自己存在,总是不得不想到脚上水泡和喘气;当他跑步时,他感到自己的体重、年纪,就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身与岁月。”
目的地真的是我们最想要的东西么?在快速的奔跑之中,我们可能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事。
这世界上有四个地方拥有尘世最多的告别,而告别,总可以把人类的情绪发挥到极致——火车站、飞机场、太平间、火葬场。在这四个地方流下些眼泪,抑或看到周遭的路人声泪俱下,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离开一座城市用上几小时到几天的时间不等,离开一个人用上几秒钟到一生不等,有些过往,有些人往往只在告别的时候才懂。
人是七情六欲的动物,拥有七魂六魄,与记忆过往纷纷繁繁拉拉扯扯,浮生忧患之中,眷恋与怀疑同在,悲与喜交替,主观客观、是是非非、深深浅浅都难得清晰一次,这一路腻腻歪歪着,下一路真假难辨着,所谓宿命就是,人必会被彻彻底底生吞活剥地卷入生活,结果不可预知,于是情不自禁地犯错,四分五裂地走着看,并在最后一刻收获全部的遗憾。
人的一生是走一条靠近天神的路,然后慢慢领会神的思想和神的感情,天堂地狱都不是终点。除了心,你别无所求。只是生命的轨迹,无法避免地,让每一个灵魂饱尝泪流满面的箴言。